散文欣赏:推己及人
我知道他真的很累需要安慰,但我也知道他自己能行。
如我所见,我想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要我说,他是世上最最坚强的人了。
每次当他迎面向我走来——我看着他,他看不到我——在与他的相视的目光中,充满着睿智的生机,以及我在自己时代很少感受到的真诚、理解和爱意。但从心灵的最深处打动我的,是他目光中的自信。
是的,自信。
这种阳光般的自信充满了他的眼帘,熠熠生辉,这也令我着迷着,倘若来生我是一位姑娘,我一定会嫁给他,为的就是每天清晨起来看到那犹若初生阳光般耀眼的眼睛。
而他黑色的瞳孔也像是阳光刺破夜幕一样,深邃,幽远。
可这些只有我知道,别人不知道,所以也只有我能看到他眼睛深处的忧伤与失落。
他又一次向我走来,靠近,直到穿过我的身体,渐行渐远。
他的步伐那么快,我知道,他一定是要去赴那个女孩的约。坦白的说,我并不认为那个女孩配得上他,人总会是爱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不是吗。
小跑似的,他却又不小心和一个抱着一大摞书籍的人,哦天呢,这个马虎的人!
不,是那个故意的人!
他一定会停下脚步去帮别人捡起书籍并不住道歉,好像是不这样做就会对别人造成成吨的伤害。他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一定会这样做,哪怕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着急的模样,他也要面带微笑去弥补他的过失。
好一会儿,他才又重拾脚步,大步流星的去迎接痛苦。
是的,痛苦。
我知道他晚了时间,因为我一直都在关注他啊。
而那个女孩也一定不会就此轻饶了他,或许会又一次提出分手?谁知道呢。
或许我知道——我能猜到的。
他看到了女孩。客观的说,那个女孩并不无优点,只是在我看来她的优点跟他的优点比起来,就像是萤火虫与皓月争光一般,暗淡无华。
她是学舞蹈的人,她的舞跳得超凡脱俗,那轻柔飘逸的动作,令人着迷。她的玉臂好像不是自己在动,而是随着不时从窗外吹拂进来清凉的微风而动,微风吹拂着纱袖轻轻飘荡。
她的芊芊玉手所划过的也不是空气,而是某种更为轻柔的东西,像轻纱,像白云,像...时间,是的,时间,她在轻抚时间,时间在她手中变得柔软蜿蜒,流淌得如同竹林中的浩渺云雾一样缓慢。
这是属于她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血与火的历史消失了,尘世也退到不存在的地方,只有白云、竹林和茶香。
他不忍心去碰触到这个世界的壁垒,仿佛这样做就会使世上少了一样美好的事物一样,可该来的终会来,她看到了他。
一刹那,时间变快,世界消失。
她走出舞蹈房,开始责问着他,而他则喋喋不休的道着歉,说他学习太认真不小心忘了时间。
然后她转身就走,他则面露苦笑。
我知道他知道女孩只是不忿他的迟到,而他也并不想去真的去说明他为何迟到,毕竟发生了的再去议论有何意义,而他也不会因此而变了性子,他还是会去给别人弥补自己的过失并道歉。
就像我知道是那个抱着一大摞书的女孩故意撞得他一样。
他走时没看到她眼中的黯淡,她知道他要去见另一个她。
就像在她转身离开也没看到他眼中的失落一样。
我拼尽最后的力量,在她心中响起“不要放弃去追逐他”的声音。
也在他的心中响起“不要怕失败你始终如一”的声音。
她有所悟,放下手中的书想去在看看他们。
他也有所悟,转过头看向我,但我知道他看不见我,可他觉察出来我的存在了。
“你肯定也跟我一样孤独吧?”
是的,我跟你一样孤独。
“你也不要放弃!你能看到我而我看不到你,不知道你的我仍就坚持着初心,你怎么可以放弃呢?”
好的,我不会放弃。
“你并不是在独行,爱你的人总会出现的!”
他的话越说越爽朗,他冲着空无一人的空间说了一堆话,只有我听见。说罢他转过头去追逐她,大步流星。
那时的他虽然对世界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却反而把自己的`人生状态露在外面,一看就能大概知道他的故事。但现在的他所显露出来的只有成熟,从他身上看不到故事,虽然故事肯定存在,而且一定比我看到的——就像十部奥德赛史诗更曲折、诡异和壮丽,但看不到。
我觉得他才是我,在太空深处孤独的漂流,在异界那难以想象的人生旅程,身体和灵魂注定要经历的无数磨难和考验,在身上都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只会留下成熟,充满阳光的成熟,像他自信的眼神一样——他真是好人。
————
“...看到他了吗?”
“看到了,在我去的这段时间内,您的身体还好吗?”
“好啊!看到就好!”
她的身体一阵萎靡,不住的咳嗽。
我上前轻拍她的背,历史总会重演,就像他死前一样,眼神依旧充满信心,不可动摇。而她现在也快了,不过我想,她会满足的。
“你回去吧,谢谢你了,你真是好人,这么无私的帮我一个大忙...”
“您就好好休息吧,政府不会忘记每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的。这份礼物您收下,这是我个人给您的一副画。”
“好...好...”
我出去关上门。
她看着我关上门,拿起相框,画里一个抱着比她自己还高的书籍的女孩灿烂的笑着,背景是两个陌生人结婚的场景。
或许是陌生人吧,对于她而言。她就这样抱着相框,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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