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张老师散文
(一)挚友小薇
秋季,其实真不适合孤独的人,萧瑟的落叶,清冷的月,初凉的风,让孤独的人倍感孤独,让落寞的心倍增忧伤。
我在十月的湘江河畔认识了小薇。
那天是礼拜六,我坐在草地上看河面上倒映的幢幢高楼。几个人提着桶子走向河边,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好像是担心放了不久又被人抓到的意思。我很好奇,凑上前一看,桶子里有大大小小10多只乌龟。原来他们在菜市场买了乌龟,准备放生到河里。他们是一个QQ放生群的成员,每个礼拜都要举行一次这样的活动,群员AA制,被放生的动物有时是龟,有时是鸟,有时是蛇。其实他们都是工薪阶层,大部分人并不富裕,但他们依然做着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事,那份执著,坚守,令我深深感动,并毫不犹豫的加入到他们中去。
小薇是群主,大约三十来岁,个子高挑,有点黑,说话很慢,语气温和,跟她在一起,让人感觉心里轻松而愉悦。
经过几次接触,我和小薇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也许经过了相似的故事,便有了共同的语言,她的一颦一笑,偶尔的叹息,畅谈时的欲言又止,我都能懂。
小薇本是惠州的铁路职工,没有生育能力,同为铁路职工的老公爱上了当地的一个女孩。顺理成章的离婚,她在那个地方便再也无法呆下去,回来以后,就一直跟她妈妈住在一起。
重回故乡的小薇精神上几乎崩溃,她像变了一人似的,医生诊断为重度抑郁症……
当她轻描淡写的讲述这些时,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忧伤,仿佛在漫谈别人的故事。
“如果没有我妈妈,如果没有杭州的东天目山,你不可能看得到我现在的样子!”她用非常坚定的眼神看着我,“友友,你一定要去杭州,一定要去东天目山,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那里是人间的天堂,可以洗涤掉心里所有的尘埃和喧嚣,我相信,你肯定也会迷上那里,不想回来!”
我很好奇,那座山到底有何魔力,可以让她脱胎换骨般抛却红尘情怨,返璞归真。原来她妈妈是一个在家虔诚修佛的居士。
我在网上搜索了“东天目山”,原来是风景秀美的旅游胜地,同时,东天目山也是佛教圣地,“八方香客云集来,十万烟火散江南”,东天目山是韦陀菩萨的应迹道场,昭明禅寺距今已有1500年的历史。
(二)初次相识
当小薇提议带我去见她妈,我是又好奇,又紧张,一路忐忑的来到她的家。
小薇的家在老街,下公交车后步行了大约10分钟,来到了一个黑黑的,润润的,窄窄的过道里,走出过道再左转,就来到了一栋三层楼房前,那是一栋始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楼房,黯淡的色彩,斑驳的棱角,脱落的表层,在诉说着它的沧桑和无奈。
小薇家住一楼,前面是一个小院,周边用废旧的钢筋围砌。一转眼便看见院里的众多的绿色植物,深深浅浅的被种植在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花钵里。院里空间不大,但植物品种繁多,我就在那里见识了含羞草。盆栽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形态各异,枝叶蓊郁,有几盆花开的正艳,花香袭人,顿觉赏心悦目,舒心惬意。
“张老师,来客人了!”小薇推开院里的小铁门,对着里面喊。我窃笑:“你真有味,竟然称呼妈妈为张老师。”
“我妈虔心修佛,人家都叫她张老师,我也跟着叫,她很欢喜,你不用叫阿姨,也叫张老师吧!”
正说着,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了出来,我欣喜的叫着:“张老师,您好!”小薇接着介绍了我。
“阿弥陀佛!”这是我没想到的回应。
“友友好能干的,但也辛苦,每天早晨5点半就要去服装市场做生意”小薇接着介绍我。
“无利不起早!”她淡淡的说着。换作一般的老太太听到女儿这么评价别人,通常都会笑呵呵的附和:“哎呀,真不错,就是每天都要早起,太累了啊!”
对于我的一脸愕然,她仿佛视而不见。我不由的仔细打量着她。灰白的齐耳头发,浅灰的棉布衣裤,个子偏高,原来小薇的身材是遗传她妈。张老师的脸,眉,眼,唇,处处都像写着“淡”,“静”,“安”。她递过来一杯茶,就离开了,进入了另一间房。小薇指着挂钟说现在是净空法师讲课时间。
我四处打量张老师的家。
客厅里摆着一张旧书桌,桌上搁着一台不大的电视机,电视机身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四方蕾丝花边。电视机前面摆着一张老式四方桌,想必既是茶几也是餐桌,周边有四把木椅。靠墙一边放着一条藤制躺椅。
“那是我妈妈的佛堂。”小薇指了指另外一间卧室。
我走进去,只见墙上挂着几张佛像,房中的一张大桌上摆着一樽大佛像,佛像前有香炉,还有一个的闪着红光的球状体,似录音机,正在轻唱佛歌。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棞经书。佛像前的地上是一块木板,上有布制圆垫。屋里檀香飘渺,禅音缭绕,让人仿佛置身于千年寺庙之中。
我环顾一圈,只见张老师家唯一的电器就是电视机,但家里一尘不染,古朴中透出素雅。
小薇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你别看我家家徒四壁,其实我妈还算富裕的,我爸我妈退休前都是干部,她把积蓄都捐出去了,庙里整修时,她还出资建了三间房,并长期资助两名特困学生。”
(三)一言不合
作为挚友加闺蜜,我自然成了张老师家的常客,每次前去,她不会表现的特别热情,但也不讨厌。
张老师每天除了听课,念佛,天气好时出去散步,其他的时间都花在了花草上面,她把那些植物当孙儿一样的侍弄。
张老师家经常会有人登门拜访,除了佛友,就是求助者,各行各业各种身份的都有。他们带着难题带着迷惑而来,跟张老师交谈一阵,最后轻松愉悦的离开。
我偶尔也会把萦绕心头的烦恼向她倾诉,通常都被她三言两语就拆挷透彻。
一次,我问张老师:“我安守本分,从不强求,也不故意伤害人,为何却频频遭受这样或那般的人为伤害呢?”
她轻轻的点头:“能与你相识,即是缘,缘于你的前世,前世是因,今生为果,前世犯的错,就是今生必要偿还的债。”这种解析对我有用,顿时感觉心里轻松,平静。
张老师常年吃素,每天只吃两顿,过午不食。
在她家的铁门口,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新鲜的蔬菜。小薇说是别人送的`,很多人都知道张老师家吃素,都是自家种的,多余的蔬菜,就送给张老师。张老师从不去刻意打听是哪些人,她说,未到不求,既来则安,若去不惜。
我跟她说“您好”,她只是淡淡的回答:“阿弥陀佛!”
我跟她说“谢谢”,她还是淡淡的回答:“阿弥陀佛!”
我跟她说“再见”,她也是淡淡的回答:“阿弥陀佛!”
本以为我的生活,会永远的与张老师交织在一起,没想到,在那个寒冷的冬夜,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我和小薇商议,准备去石家庄开服装加工厂。我凭张老师那种抛却一切红尘俗物的境界,认为她肯定不会反对。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咻的站起来,怒眼圆睁,狠狠地瞪着我:“我们家不需要很多钱,你爱财贪利,要去自己去,不要把小薇牵扯进去,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我会支持,你是永远都不可能把小薇从我身边带走的。”
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场景,看她平时温文理智,可一听到女儿即将离开自己身边,就完全失态,判如两人,仿佛一只老母鸡张开翅膀,穷尽所有力量去保护身下的幼仔。
我就如被她狠狠的扇了两耳光,仓惶离开。
想到她平时的安然和大度,对我不留情面的羞辱让我无地自容,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走进那个铁门了。
(四)终究无缘
走出了铁门,在寒冷的冬夜,我一个人在车站等公交车。小薇发来了信息,请求我的原谅。
她说她妈的个性本是超乎寻常的强硬,高傲,她的高傲是刻在骨子里,和他爸吵闹了几十年,没有离婚却胜过离婚,值到他爸患癌去世,享年五十五岁。
小薇爸爸的去世,让张老师幡然醒悟,从此以后,她吃斋理佛,不问世事。小薇说,没想到十几年的修为,还是没能把她体内的戾气完全洗刷干净。我当然明白,那是因为她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她饱读经书获得的智慧,和长年艰苦的修为,荡然无存。
后来,小薇一直忙于公益事业,我们很少见面,也只能在网页和新闻里看到穿着红马甲的她。
后来,我也换了新的环境,从事新的行业。
在陌生的环境里,我始终无法适应,难免不遭受这样或那样的委屈。
那个闷热的夏夜,我给小薇打电话,向她倾诉我的不易。我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小薇身在外地,她说,你去找张老师吧,对你一定会有帮助。
我走在曾经熟悉的路上,漫漫回忆过去串门的点点滴滴,越近,我的脚步越慢,当走出过道,看到张老师的家时,我的脚步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往前迈进。窗户上透出淡黄的灯光,好安静,似有梵音飘出,我真想推开铁门走进去,抱着张老师,向她哭诉,那些难以跟亲人启齿的痛苦。相信,她会像过去一样,让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可我终究没有走进去,没有勇气。
我终究是俗人,我尚有刻在骨子里的清高,还有融入血液里的矜持。
相见不如怀念,注定今生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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