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收获季节
秋的阳光温馨恬静,秋的微风和煦轻柔,秋的蓝天白云飘逸,秋的田野遍地金黄。
————秋是收获的季节。
九月十五日晚,正在浏览网页的张志勇突然接到一条短信:“我是雪儿,你还好吗?”志勇怦然心动,既意外又狐疑:是那个留着齐耳短发,一对眸子流光溢彩的小女孩吗?于是回道:“还好。”对方有点失望,又发一条:“你怎么这么平静?”志勇打字有点慢,还没来得及回,对方又发了几条。志勇在慌乱中发出四个字:“深藏心中。”
的确如此。这个小女孩曾让志勇魂牵梦绕。
大学毕业后,张志勇二十多岁,和几个年轻人一起被分到偏远的农村执教。和原先的当地老师相比,学生更喜欢年轻充满活力的新老师。志勇便是其中佼佼者之一。
雪儿理科不行,但语文还好,曾在作文中,不惜溢美之词褒扬她的语文老师张志勇。从此,志勇好像遇到了知音,在有意无意中频繁关注起这位叫雪儿的小女孩。
雪儿犹如雪芹笔下的薛宝钗——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在那个偏远落后的乡村,娱乐方式少之又少,一台破电视常常有像无声。于是,雪儿的姣好形象便以绝对优势占据志勇的精神世界。他无法自拔,又挥之不去。上课中,雪儿神情专注,一双眸子犹如澄澈的秋水,脉脉含情。在对视当中,志勇心中有鬼,常常慌乱地躲开。
这是什么情感?志勇不敢多想。
两年之后,志勇带着难以明说的情愫离开了雪儿。然后订婚,结婚,生子。
而今,时光匆匆,一抬头二十年过去了,张志勇突然接到雪儿的好几条短信,其中一条:“当年我们是什么关系?”
“师生。”智勇回道。
“还有呢?”雪儿紧跟一条。
智勇不假思索地写上:“朋友。”然后发了出去。
“还有呢?”
志勇有点犹豫,把难题踢给了对方:“你说呢?”
“你是爱情的懦夫。”雪儿似乎生气了。
此时的张志勇,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马上回了一条:“我现在胆子大了。”
“为什么?”
“关系不一样了。以前是师生,现在不是了。”
“那我现在是你什么人?”
人们说,色胆包天,胆大妄为。张志勇还真应了这一句,马上回一条:“情人?”显然,问号还含有商量的语气,不敢太放肆。
“应该是红颜!”雪儿很果断。
张志勇呆了一会。心想,当年在教《藤野先生》时,曾经有意告诉同学们,鲁迅的女友是许广平,并且毫不含糊地表明,许广平是鲁迅的学生。结果没有得到雪儿有力的回应。今天智勇不再委婉含蓄了,而是直抒胸臆。写一句:
“我是鲁迅,你是许广平吗?”
“我是雪儿,但我愿意像许广平一样幸福。星期天有时间吗?我找你。”
志勇心头一热,感觉不可思议,幸福来得太快了吧。曾是心仪的女子,而今近在咫尺,还能错过这次机会吗?于是坚定地回道:“有。我再也不傻了。”
“你想干吗?”
“我想拥你入怀,轻抚你的脸颊,亲吻你的红唇……”
“只要你不嫌老。”
转眼到了九月二十号,星期天。真是秋高气爽,阳光灿烂,万里晴空,一碧如洗。雪儿从宁城驱车,如约而至。在手机的帮助下,志勇见到了雪儿。
他以为,雪儿原本丰腴,从及笄之年走到今天,即便不是大腹便便,至少也该肚有鱼腩。车门开了,志勇俯下身子,眼睛与雪儿撞个正着:雪儿的眼中虽然没有昔日盈盈的秋波,但分明溢满着深深的爱意。再一打量,觉得雪儿反而瘦了。一问果真如此。她说:“比中学时候轻了六斤。”
志勇叠声说:“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好很多!”二人沉默了一会,志勇说:“上我家去。师母不在。”雪儿一脸娇羞,说:“不敢。我怕。”
志勇接着说:“师母下节礼了。”
“那我也不去。”沉默了一会,雪儿说,“你带我去看电影。”志勇把座位往后移了移,说:“我可不敢带你看电影。”
“为什么?”雪儿歪着头问。
“找个僻静地方,我告诉你。”志勇答道。
雪儿调转车头,问道:“往哪去?”志勇脑袋一涨,支支吾吾,一时还真不知道往哪去。雪儿又来一句:“没踩好点?”
志勇心想,黄毛丫头,也学会开玩笑了。于是笑着说:“点踩了不少,只是没踩到好的。有一个好的,你倒不敢去。”雪儿说:“别激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车子在大街上顺着车流转了几圈。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拉近了彼此并不遥远的距离,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志勇说:“往东北开,开出外环。”雪儿驾龄不长,却是在大城市中历练的。尽管志勇一会误说往左,一会又误说往右,瞎指挥,雪儿还是找到一个偏僻的农村,最后把车子稳稳地停在田间路道上。
道路南北两边是茂密的玉米地。一阵秋风,送来叶子相撞的哗哗声。这就是我们中学课本上说的青纱帐:在抗日战争中,它是伏击日寇的好战场。今天,张志勇想借助它的掩护,捕获他心爱的小女人。志勇望着雪儿,雪儿也没有躲避,看着志勇,温柔地说:“头发白了。不过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好看。”志勇心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平常听到的都是别人夸赞儿子的,或是老婆,哪有人夸他呢。志勇把雪儿拥入怀中。过了一会,雪儿说:“我听到了你的心跳。”智勇亲了一下,笑着说:“只要不跳出来就行。”
“你还像以前课堂上那么幽默。”雪儿动情地说,“我们都喜欢听你讲课。”
志勇说:“那我今天给你开个小灶,单独讲给你听。行吗?”
雪儿有点调皮,双手攀着他的脖子,仰着脸,说:“老师好!开始讲课吧。”
智勇说:“那就先讲讲为什么不带你去看电影吧。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比分。”雪儿捏他一下,催道:“别贫了。赶紧说正事。”
智勇诡秘地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单位一百多口,都在县城里住,只要我们走一圈,就会碰上一打熟人。明天单位就炸锅了:张志勇桃色新闻头版头条。”雪儿催他拣主要的说。“遵命。”志勇接着说,“我们单位已有两个出事了,和我住同一排,依次住在我家西边。单位人开玩笑,‘你看,这事传染。下一个就是老张。’我说,‘我拒腐能力强,没事。’”没等志勇说完,雪儿娇嗔道:“我是腐吗?”志勇反应较快,赶紧拉着她的手说:“你是花,是红颜。我怎能拒你——来者不拒。”然后把雪儿重新拉入怀里。继续说:“一个是贾二,和他同学保持二十多年关系。最近几年在城里买房子,贾二撺掇妻子把房子租给人住。因为孩子不在身边,不需房子,所以妻子欣然同意。贾二每月都按时把房租交给妻子。其实房租是贾二的工资,妻子被蒙在鼓里,还窃喜。而贾二经常以朋友、学生请他吃饭为名,到城里自己的房子与情人约会。有时还把情人不穿的衣服退下来拿给妻穿。这样日子持续好几年。别人还提示他妻子,要注意她家老贾,怎么经常有人请,恐怕是跟人约会的吧。其妻信心十足,说‘全校所有男人都搞女人,俺家老贾也不是这样的人。’接着又说一句上不了台面的话,‘你给他个天仙,他也不知从哪儿玩。谁家男人谁知道。’”志勇停了下来,拍拍雪儿。雪儿问:“他为什么这么自信。”志勇接着说:“老贾老实。在家什么都做,洗衣做饭全包。而他妻子比‘母夜叉’还凶,简直就是‘母老虎’。”雪儿拿出一块口香糖,塞到志勇嘴里,又问:“潜伏二十多年怎么发现的?”志勇清清嗓子,继续说:“今年春节,女儿来家过节。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她爸的手机玩,偶然发现一个女人穿着睡衣斜躺在沙发上。女儿没有多想,拿给坐在身边的妈妈看。她妈一看,心里一惊,坐直了身子,自言自语,‘这不是俺家的沙发吗?’然后把老贾嚷来。老贾仅有点色胆,其它几乎都没有了,见到妻子犹如老鼠见到猫——脸都黄了。不用审,二十年的秘密全都招了。”
雪儿从志勇怀里挣脱开来,说:“二十年可没耽搁,一点也不亏。”接着又问另一个。
另一个叫史二,是志勇靠门邻居。女子是他课代表,十二三岁,花季少女。史二利用教师的优势把她骗而奸之。后来,猫日老鼠——玩大胆了,常带她满大街逛。最后传到他老婆耳里,东窗事发。智勇把这件事告诉雪儿后,雪儿说:“史二就是‘二’,吃‘屎’。老师真不是东西。”志勇说:“我当时也想不是东西。”雪儿说:“我那时已及笄,古代算成人了。”志勇搂紧雪儿,笑着说:“我可做不出那种禽兽之举。要那样,你也会骂我不是东西。”雪儿莞尔一笑:“也许吧。”
志勇说:“这回你明白:为什么不带你去看电影了吧。商场、公园、餐厅等公共场所都不能去。”
雪儿却说:“我们的爱情与他们不可同日而语。我们是伟大的,更是纯洁的,理应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受人们的顶礼膜拜。老师你说呢?”志勇有点激动,更多的是感动,不住地点头。然后转向雪儿,捧起她的'脸,说:“你现在还叫我老师?”雪儿捏他一下,说:“不叫老师叫什么。别的又叫不出来。”
“随你便吧。”智勇接着说,“走!让我们的爱情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受人们的膜拜吧!”
志勇先从车里挪出来,然后伸手把雪儿接了出来。
天空瓦蓝瓦蓝,无一丝云彩,好像蒙上一副蓝绸子;太阳公公也一改往日的暴虐,尽情地播撒着他的温情。南北两面的玉米秸,早已从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演变为风韵犹存的少妇人。志勇牵着雪儿的手,欣赏着眼前金黄色的美景,似有所悟:这不是收获的季节吗?二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抱在一起……
秋风习习,日光融融;金黄遍地,瓜果飘香。张志勇环抱可人的雪儿置身于秋天的田野,思绪万千。他热爱中国古典文化,确信自己的文学素养不容小觑。他喜爱唐诗宋词悠远的意境,多样的表现形式;他挚爱中国古典小说中的四大名著,其中很多优美语段他顺手拈来,张口即诵。他坚信自己长期深受中国文化的艺术熏陶,即便算不上有品味的人,也不是庸俗之辈,至少应该得到妻子的珍重。然而,妻子待他甚是轻慢。他心想,你不珍惜,有人珍惜;你不在乎,有人在乎;你不爱恋,有人爱恋。于是,志勇把头贴到雪儿的耳根,轻轻地说:“你饿了吗?”
“不太饿。”雪儿说,“不像来时那样饿。”
“那是饿过了。”志勇对她说。
“不对。应该是精神食粮在起作用。”
“走!再来点物质的吧。”
雪儿似乎有点迟疑,志勇看出她的心思,对她说:“我们走远一点,到没有熟人的地方。”
二人重新上车,志勇依然是副驾驶。在副手的指挥下,雪儿驱车左折右拐来到几十公里外的乡镇。
乡镇的街道比较狭窄,两边挤满了小商小贩,中间留下一条小道,似乎有意在考验雪儿的车技。志勇一边帮助雪儿看着右边,防止车辆的刮蹭;一边留意两边的饭店。雪儿一边开车,一边鼓励自己:“市里我都能开,这里还不是小菜。”车子蜿蜒前行,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车位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二人随意选择一个饭店,进去了。雪儿点一个凉皮,一份水煮豆腐伴辣椒。然后又和志勇一起要一盆薄饼烧鱼。饭店门面简单,没想到里面设施更简陋。房间有好几个,像是一个个包间,但又不是包间。因为门都没有,还包什么。雪儿和志勇相视一笑,心想这下好了,什么坏事都别干了。
不一会,点的菜都上来了。志勇说:“这家设施不怎么样,效率还不错呀。”雪儿向他努努嘴,压着嗓音说:“你看还有别人吗?”志勇向他做个鬼脸,说:“没人正好。”雪儿肩一耸,头一摇,嗔道:“连话都不能说,还正好。”突然,志勇眼前一亮,发觉面前的雪儿更有韵味:一头秀发像浅黄色的锦缎垂落胸前,两颊忽隐忽现,犹如天上飘飞的薄云漫过中秋的月亮,忽明忽暗。志勇抬起身子,把座椅前移一些,伸手摸着雪儿的秀发,轻轻地拨弄着,还真像广告里说的那样,有一种柔软丝滑般的感觉。志勇一边欣赏着,一边询问:“何时变的,原来不是齐耳短发吗?”
“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更喜欢。更有女人味。”志勇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动脚。雪儿用手推着,说:“四面透风,人都看见了。”一名服务员似乎听到一点动静,真的歪着头,看一下。
志勇重新坐好。这时才注意到点的菜早已上齐,只待消费。雪儿几顿没吃了,豆腐粉皮吃了一点,鱼戳了一下。志勇吃了不少辣椒伴豆腐,又吃了几片薄饼之后,放下了筷子。这时,雪儿递给志勇一块精致的餐巾纸,示意他擦擦嘴。接着又递过来一颗口香糖。
结完帐之后,二人静坐一会,不知下一步要干什么。或者准确地说,不知道在哪儿干什么。志勇心想,找个旅店和雪儿享受一下肌肤之爱,鱼水之欢也不算过分。可是雪儿却说:“还想回到原来的地方说说话。”志勇心想终究会有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时候。于是二人又钻进车里,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街道上平静了许多,没有来时那么喧哗热闹。雪儿轻松地驶出街面,迅速地进入104国道。当车速渐渐平稳下来,志勇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雪儿的玉腿上,雪儿没有拒绝。原来覆盖双腿的纱巾不知何时滑落下去,两条略带绯红的玉腿暴露无遗,特别刺眼。志勇享受着雪儿肌肤带来的欢娱,但仍有些许的遗憾。一层通体透明的丝袜尽管薄如蝉翼,但触摸上去到底有一种第三者捣蛋的感觉。
车子驶离了104国道,左转右拐也没有找到上午的停车所。原先一片金黄的玉米地犹如世外桃源,真是可望不可即啊。雪儿只好选择一个相对隐蔽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道路一边不远处有几间零星的村舍,另一边则是浓密的树林,似乎人迹罕至。二人从车上下来后,走一走,看了看,伸伸腰。觉得这里虽不僻静,但环境优美,景色宜人,是恋爱的好地方。过了一会,雪儿把前排座椅前移一些。然后,牵着志勇的衣襟,示意坐在后座。
后座的空间果然大了许多。二人落座之后,雪儿慢慢地靠在志勇的肩上,志勇用手轻轻地揽着,另一只手抓住雪儿的手,摩挲着。雪儿喃喃地说:“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和他就没有。”智勇从未听过这样体己的话,渐渐把持不住。他把雪儿的头放在怀里。过了一会,雪儿仰起头说:“你的心脏快跳出来啦!”说完,雪儿开始调整身子。脸面朝上,平躺着,头枕在智勇的腿上,双腿搭在车窗上。智勇看着她,双眼微闭,腮耳带赤,唇红齿白,娇俏动人,于是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四片薄唇久久地黏在一起,齿合舌绕,不忍分离……
倏尔,一阵秋风袭来,催下片片枯叶,敲落车顶。智勇与雪儿坐直身姿。
雪儿看着智勇,问他感觉怎样。智勇摸摸头说:“还没来得及感觉。”停了一会,他看着雪儿,反问一句:“你呢?”
雪儿抿嘴一笑:“我感觉有点辣。”智勇噗嗤一声,笑道:“刚才辣椒吃多了。等我漱漱口再来。”雪儿哼一声:“晚啦!来,我们说说话。”两个人又拥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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