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味道的散文
散文是指以文字为创作、审美对象的文学艺术体裁,是文学中的一种体裁形式。在现实生活或工作学习中,大家对散文都不陌生吧,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行走的味道的散文,欢迎大家分享。
一 、听景大峡谷
自沂水县城向西南行8公里,便是龙岗的所在了。心头犹疑,眼前这景色,该是稍稍素朴的“青衣”吧?
倒是来时的路上,我们个个神采飞扬,脸泛红光,如“花旦”,如“小生”。两边衬以花花树树的公路,在现代化的车轮旋转下,直觉上更像是一条往回倒转的磁带。地下大峡谷真的是一曲20万年前的歌谣吗?
曾经偏颇地认为,江山不可复识。沿着古人的履痕去按文索景,而现实中的风景却早已非复“旧池台”。常常远山如黛,走近了,不过是一堆毫无章法的石头。站在千篇一律的阳光下面,正当目光无处可栖之时,忽有水声轻轻叩打耳鼓,侧耳倾听,清泠泠活泼泼脆生生。近前,是一挂清瘦的瀑布。有人说,这就是“迎宾瀑”。在一步跨进古代,转眼变成哲人之后,我觉得,那瀑布倒像是上帝设计的路。只是我等尘世中人,贸然来此造访,会不会扰乱此山此水此洞此石千万年绝美的宁静。脚步放慢放轻,在沉寂中聆听心的律动,享受着深入事物内部的妙处。
前行,仍然是水。从千万年前的洁净纯真中奔流而来的水,只一滴翠玉般地落在掌心,人便清澈透明纯净了。洞顶的钟乳石们,或如灵芝透祥瑞之气,或如海龟显雍容之度,不一而足,各臻其境。抬头仰望着,不觉脚下生了根,站成一根石笋,也好,就让这原始意义上的水,仙乐飘飘的水,雕我成仰望的形态吧。是水,迷幻如箫轻灵似蝶。
石阶湿滑,仿佛脚下每一块石头都是正在融化的干冰。王安石在他的散文《游褒禅山记》中说:“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在曲曲折折高高低低地走过铁索桥穿过坎坷路之后,暗河漂流项目让我一下子想起并理解了这句话。
洞,我游过几个,大都幽暗深邃,城府很深,逃回现实依然怵兮惕兮。在溶洞中漂流,浑然忘我,这还是第一次。一登上小小的橡皮艇,就是彻头彻尾的游鱼一尾,伸双手为鳍,击水扬波,身外的水和心中的血,一起奔腾汹涌。人们传说,这暗河之水直通东海,那么,前方就是我的归宿了。水势渐缓,人如水珠闪烁波上。此刻,彩灯在头顶缤纷,历史在两岸飘忽,景色似古还今,惝恍迷离中,置身神话仙境,漂流在梦幻里。短短七百米的漂流长度,浓缩了长长的一世风景。
中国的名胜古迹,大都活在铺排张扬的诗词歌赋里,新近开发的旅游景点——山东地下大峡谷却活在造化的神奇和真实的生动中。
明人王思任在他的著作《游唤》中这样写道:“夫天地之精华,未生贤者,先生山水。”耳朵拒绝吵吵嚷嚷的风景,来到龙岗深入地下深入大峡谷深处,你就是后来的贤者。
二、挣脱或者介入
那年七月,一个闷热的夏日,我去了淄博,一个人。
坐的是公共汽车。一路上大口地喘气,到了淄博站,它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像恋人在电影里告别那样,我很深情地回头凝望:一座白房子,在正午的阳光下,镶金嵌玉般,矗立成了童话里的宫殿。眼睛湿湿的。一个转眼间让道路陌生的人,在异乡的'街口,他把客车也看成了房子。
现在想来,是我的一篇散文,确定了那年夏天我在淄博的心情。我的散文是《聊斋故里书生梦》。那个暑假,我头昏脑胀,丧失了可以让我清爽的一切心境。我生活的现场阴暗逼仄,一个密不透风的牢房。我不愿呆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2002年向学校交的房款,过了两年,我依然没有接到旧单元楼的钥匙。我不想回几十里外的那个家,我不敢面对父母询问的眼神和无奈的表情。我想出去走走。我想把我的身体交给一个陌生的旅店。
聊斋。书生。梦。我是多么地愿意做一个书生啊,一个迂腐木讷穷酸的书生,眼里没有世事。穿过21世纪的别人的千万间广厦,我感觉自己穿着一袭浆白的长衫,头顶的方巾是一朵白云,自楼群浓重的阴影里飘然而出。我想和先生聊一聊啊,他就等在蒲家庄的路边。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手绢擦了擦我的皮鞋。
我不相信我的感觉,我以为我中了狐女花妖的蛊惑。很久没有这样沉静了。古旧的聊斋,是横在书生和梦之间的一个开阔地带。三间屋子都静静的,房椽檐瓦都在这静谧的时光里,保持着沉稳和蔼的表情。这就是聊斋吧。一个适合做梦的地方,有一些些亲和力,有一些些书卷气。或许,这样的蓬门破庙,就是书生们的桃花源。青灯黄卷,烘托出一张耽于幻想的脸;残砚断墨,鲜活着一群弃绝尘埃的狐仙。只是柳泉,比我想象的要小得多。它,也许在做着“满井”(柳泉的原名)的梦吧。
到淄博是正午。离开淄博也是正午。都是柳泉啤酒,都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碰杯或者聊天。第一个正午,淄博台的一个文友坐在我对面,他要去北京闯荡,他给我接风,我为他送行。他说这地方太熟悉了,像一出冗长的电视剧,刚看了几集便知道了结尾,没有悬念。他想换一个频道。喝着喝着,我俩都兴奋起来,嗓门高了喘气粗了,我知道这是酒精的作用。啤酒的热情,使原本沉默的酒店变得活跃起来。离开的那天正午,对面端坐着一个淄博女孩,不,是聊斋仙子。浅饮低酌之间,女孩的微笑使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越过了低低的农舍高高的楼群,我的梦,我的思路,正在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我本来想和一位老人喝茶的,想和他聊天,我想知道,一个很书生,一个特农夫,这样的两个语词,怎么就搭配在了一起,成就了一座建筑,在齐文化里长久地静默地立着。老先生睡了。只是因他而得名的柳泉,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那些日子里,出现在我以后的生活里。
淄博回来不久,我接到了住房的钥匙,是三楼的,原先选定的是一楼。之前,父亲在电话里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想说,您二老不想爬楼梯也不行了。不知怎的,我没有说,或许一个人常年在外,已经习惯了沉默。放下话筒,我对自己说:三楼吧,就是躺下了,也是三层楼的高度。
三、青云漫步
跟着鸟声登山,还是走在了新绿的后面。习习的风,轻软得好象羽毛一般,我刚刚抓住一缕,登山。
我本该秋天来青云的。在这山上,草籽儿急着要回到土地,果实刚刚穿上新婚的嫁衣,熙熙攘攘的,好一个繁华香市。大热闹之后必有大宁静。和最后一枚秋叶终老山中,一起做个不归的人。前生有缘,或许会站成一柱图腾,坦然接受后人的审视。若是夏季来漫步,也别有意趣。大地温和,石头善良,人间正酷暑,山中无甲子,青山不墨,绿水无弦,采来大把大把的青草,结庐于此,还未躺下,第一滴赶来串门的蝉声就绿了一颗心。此时漫步山中,忘了深沉,忘了矫情,不生不死,似死还生。进入一种永恒。
我是春天登上青云山的。眼前的山过于沉静。水杉不语,湖面如镜。动观流水静观山,沿着古人旅游的审美路径,我开始了我的漫步。不经意间,我的左脚路过了一棵迎春的家,我的右脚还沉浸在荷花的梦境之中。春来踏青,莫非就是把青春牢牢地踏在脚下,不让它走开?我,一个落魄书生,漫步青云山上,两三朵白云相伴也好,七八只飞鸟随行也罢,我何必惆怅形单影只?坦途也好,陡壁也罢,都是脚步必须丈量的长度;修竹千竿,茅屋几幢,也是眼睛应该保存的图案。
对面就是桃花源。桃花尽日随流水,原来我们与理想家园的距离只是一泓清流。就这么一条单行道,难道真的一朝进入就与尘世绝缘,一旦驶出便不复得路?这桃花源是一坛新醅的酒,用带露的菊花酿就,非要等到十年以后才取出来浅饮低酌。林木交掩而桃花含苞,五柳经风而鹅黄依依,斯时陶渊明悠然望见的必是一位从容的书生。
我想我是醉了。闯入摩梭人家阿夏花房的时候,我才发现鞋子还固执在我的脚上,我是来“走婚”的那个风流少年吗?还好,摩梭女子不在,她在屋顶晒米,她在深水捕鱼,她在湖边浣衣,摩梭女子就是一根根深黄色的圆木,搭成了一座座村寨。只我一人,是这美丽世界的局外人。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林木。到处是天然氧吧。“空气的清明纯洁,甚至用眼睛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梭罗在《冬日漫步》中的句子,却直直觉得是在描写眼前的情景。一棵樱桃树的新鲜很讲排场,满树一吹即开的花苞,仿佛大幕即将拉开的戏台。看过傣族少女奔放热情的表演,我忽然觉得每一棵树都在舞蹈,一种凝固的线条的舞蹈。两只天鹅在湖里嬉戏,吊桥获得鼓舞,亢奋得左摇右晃,我也在舞蹈吗?旋转起每一片树林,把蓝天拼成一个万花筒。时间越积越厚,身体越走越轻。
远远的白塔远远地送来三瓣两瓣的铃声。清泠泠脆生生,落在地上是小草,缀在枝头是花苞,送到耳边是清泉。站在两只海眼面前,我读出了青云山永远茂盛着的原因。我听到了许多往春天赶路的声音,由缓慢到急促,从细微到宏大,一个美丽新世界正在诞生!
进入庄户人家,唯一可做的事,是点上四碟小菜,斟来一壶陈酿,依着新绿偎着花香,一口一口,小饮着酒而豪饮着山色。醉了就以手推树,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或者干脆摊开四肢,仰面躺着,睡他个唐宋元明。站起来,我是一棵树吗?是否已长出今年的叶子?
等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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