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黄叶染栌梢散文
燕京帝都西依香山翠微豪放之气,自清朝康、雍、乾三世以来,三山五园渐成气候,而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香山脚下卧佛寺边有一个幽僻一角,那就是黄叶村曹雪芹故居,在这秋意催人思绪万千之时,我披黄叶分柳丛而来,心仪神往的也就是那竹径深处、清磬一声的黄叶村。
没有别的乡村山景修饰或者说保存得这么好的了,素雅静幽,气度安闲。来这里的人都心存一种圣洁的思念,一进园中即被感染上欲仙般的灵感,再也不是红尘中的俗身,仿佛梦中得过半日的神仙生涯,流连不愿却别。就在这里天地灵秀钟于一身,上演那段亦真亦幻的千古绝唱,牵着人们的追寻,使人梦寐以求地向往。踏进好象依然笼罩着轻雾晚烟的`柴扉,穿度过阶柳庭花荫中的薜萝门巷,半壁墙诗前我驻足怀想,茅椽蓬牖下我寻觅着当年的瓦灶绳床。山村如画,青山碧水化不掉一腔孤愤;衡门僻巷,满庭蓬蒿掩不住盖世激情。曹雪芹能在这里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终成华章,以舒块垒,人有幸,山水有幸。
这片燕山巨脉的如画风光之中,一边是三山(香山,玉泉山,万寿山)丛中富丽堂皇的皇家苑囿(圆明园,畅春圆,颐和园,静明园,静宜园等五园);一边是柴扉陋巷,堆石为垣的清僻小山村。一边是君临天下,声色犬马的皇帝;一边是豪情难抑,激愤傲世的才子。这是一种对比,也是一种争辉。这里三山五园风光无限,尽是皇家气派;梵宇琳宫,古寺巨刹密布,却掩不住我心中梦中那个繁华处,伤心地,那个大观园的神韵和风采。
才子已然离去,大梦仍旧未醒。远客在这里古墩秋眺,行人徘徊在河墙烟柳之中。人们传说着留骨青山的曹雪芹,颂扬着遗爱人间的《红楼梦》。晚景的曹雪芹虽然“寒冬噎酸齑,雪夜拥破毡”,常常举家食粥,买画为生,但依然扶危济贫,治病救人。山村人民用这样充满感情的歌谣怀念着曹雪芹,描绘着《红楼梦》:“数九隆冬冷飕冰,檐前那个滴水结冰凌,有才子留下那半部红楼梦,剩下的那半部谁也说不清,林黛玉好比那个山上的灵芝草,贾宝玉是块大石头有了灵性……”至于文人骚客和生前密友在其身后的哀悼追怀,敬仰之辞,不胜凡举,谨录两首曾经亲泽之友所作如下。还有一首前人不曾见过,后人不会知晓的仰怀感发之词,是我的小作。
挽曹雪芹 敦诚伤芹溪居士 张宜泉 访曹雪芹故居
四十华年付杳冥, 谢草池边晓露香, 又是黄叶染栌梢,
哀旌一片阿谁铭。 怀人不见泪成行。 才把心情寄芹溪。
孤儿渺漠魂应逐, 北风图冷魂难返, 风景西来山烂漫,
新妇飘零日岂瞑。 白雪歌残梦正长。 人物东去凌都帝。
牛鬼遗文悲李贺, 琴裹坏囊声漠漠, 声色曾经如苦海,
鹿车荷锸莽刘伶。 剑横破匣影茫茫。 薜箩如今仍葳蕤。
故人惟有青山泪, 多情再问藏修地, 一片霜红半山绿,
絮洒生驺上旧茎。 翠宜空山晚照凉。 岁月共我添秋意。
在这个当世几乎被遗弃的山僻清幽的黄叶村中,在这深秋的红栌山野、翠树草畔之间,我一时参透一点什么是人生的微言大义,什么是岁月的千里伏线;顿时领悟“世间繁华都隐去”“不如著书黄叶村”的苦心。孤倔的曹雪芹曾在此泪尽而逝,虽然曲未终而人已去,其豪情燃烧至今,又染红了满山的黄栌,染红了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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