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车站的散文
细雨中,车站站立着像一个路人。
小雨静静地站在站牌下,左右观望,守望着未至的公交车。
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影子样从小雨的眼前闪现、消失。
路上的故事与小雨无关,小雨的生活却连着那条熟悉的路。
十年前,二十出头的小雨毅然离开了故乡的小镇。
小镇在山里,闲散而舒适,贫瘠而落后。
小镇上有看不完的日出日落,空气干净清冽可以自由呼吸,清凉透彻的小河从门前流过。小雨会沉寂在温暖的河边出神地张望线柱子样的炊烟,哈口气,炊烟摇摆着弯曲成各种样子,小雨会呵呵笑。
小雨像根葱,节节拔高,透着挺拔的青春和活力。
小雨喜欢故乡,留恋雨滴打在黑瓦片上清脆的声音,留恋善良到极致的乡亲,留恋对着大山呼喊发出空旷的回音。
还有那些农家庭院里鸡鸭猪狗混合着发出特有的醇厚、酸腐的臭味……
但山山相连,锁不住想飞的小雨。
小雨来到了繁华热闹的沿海都市。
夜晚闪烁的霓虹灯比小雨小镇山里的毛竹还要密,比清水河的水流还要急。
小雨说着一口地道的家乡话醇的像新酿的粮食酒。大家讥笑她的乡音如同嘲笑流浪狗。渐渐地,小雨失去了乡音,说话嗲嗲的,多了南方客家话的轻扬。
小雨哭了,泪如雨下,她的家乡成了灯光烛影下荡悠悠的秦淮河越飘越远;自己成了发白的卡片纸,任人涂鸦。
细雨中,车站静静地立着,守护着每一个等待的路人。
路人会回头看看细雨下的小雨,而守望的公交车却迟迟未到。
十年来,小雨已经习惯了等待,看看身后,烟雾迷蒙;望望前方,雾霾如纱。
这十年,小雨愈加挺拔,腰杆笔直,亭亭玉立,如雪莲花盛开在泥泽中。
微雨中,不时有帅气、优雅、闲适的暖男举着轻伞替小雨遮风避雨。小雨会感动,心里柔柔的暖化了,把身心交付给他,认为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幸福。
小雨常常陶醉在暖男温柔、甜蜜的话语中,她单纯、善良,把暖男当成了全世界。美丽的邂逅给小雨飘摇的心灵安了家。在片刻的温存里,小雨把用青春和汗水换来的金钱无偿地填进了男人温柔的陷阱里。
闺蜜规劝他,男人的世界你只是过客。小雨说过客我也要做最好的。
闺蜜说她傻,她呵呵一笑,说我会让爱我的人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雨过天晴,雨还会落下。
男人打着伞,还会替小雨样梦幻的女孩遮挡风雨。
小雨感觉到心痛,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男人挥霍着小雨如水的柔情,肆无忌惮地更换着女人。
小雨默默忍受,含着泪洗掉男人衣服上陌生的香水味,为他洗衣、做饭、照顾家。
闺蜜说她傻的冒泡。
小雨苦笑着,心里说:他为我打过一次伞,我就要守护他一辈子。
若干年后,男人卷走了小雨的所有,雨滴般消失在干燥的城市里。
小雨立在细雨中,像路人般看着车站,心里下起了雨。
……
细雨中,车站立着,像路人般看着小雨。
小雨静静地站着,左右观望,任雨丝挂满全身,焦急地等待着雨雾中迟到的公交车。
城市的十年,小雨的世界又来过几个打伞的暖男,带给小雨短暂的温存。小雨把这些受伤的温柔做成精美的书签,插在那些散发着美丽的书页中。
闺蜜说她傻,她没有驳斥,莞尔一笑,暗暗说:经过了,才有历史。
在繁华的.都市,小雨始终无法长大。她温暖如初,美丽漫无边际地滋长着,吸引了无数暧昧的目光。她轻轻抖落,谨慎地绕开,唯恐伤害了别人。
细雨中,小雨站立着,看着那些熟悉而陌生的车站,泪眼婆娑。
对面,一个高富帅的男孩向她款款走来,发丝上闪着金亮的雨滴。
暖男微笑着,露出玉白的牙齿,小雨也优雅地回应。
轻浅回眸,送去暖暖的问候。
暖男笔挺的西装上落满闪亮的水珠,像裹了层绒毛。
小雨心有点疼,他像极了自己的初恋。
小雨初来乍到,站在车站下,身旁肿大的行李箱狗般跟着她,暴露着她的孤独,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年轻仔不怀好意地说:“外来妹,蛮水灵的,身材不错,跟哥们玩玩去……”
小雨的心缩成了刺猬,无风自抖。
看着渐渐靠近的男青年,小雨的心成了泥泞的小路。
暖男小A急刹车,热情地招呼小雨:来了,也不打招呼,走,上车。
卷起的尘土中响起男青年恶狠狠的诅咒声。
小雨回想着,眼前的暖男已经走到身旁,他用保养很好的手指指了指小雨的胸口。
小雨羞涩地低下头,双颊燥热。
暖男靠到更近了,小雨能看清他西装钮扣上那长着翅膀的小天使。
暖男又指了指她的胸口,小雨呼吸加重,头垂的更低了。
暖男一把揪掉小雨胸口的项链,那是母亲的陪嫁,她离开家乡时送的。
小雨感觉脖子一凉,刚要喊叫。
暖男食指压住嘴唇,“嘘”了声,做出禁声的动作。
手指在水滴形红玉坠上爱恋地摩挲,摩的包浆发光、发亮。
看着暖男爱不释手地的样子,小雨心慢慢放下了,或许他是某个不认识的同事或朋友。
“谢谢”暖男说了句不太标准的国语。
一个跨步,迈上停在旁边的金红色出租车。
挥挥手,轻尘微扬。
小雨焦急地呼喊着,路人侧目以视,像看着一个陌生的外来妹。
喊哑了嗓子,却无人问津。
小雨徒然瘫坐地上,看着影子般闪现的人流和车如车站般静默地站着,小雨的心里下起了雨。
一条灰色的路在心上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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