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伴我垂钓白洋河散文
群山环抱中有座城,人们就叫它山城。
傍城而过有条河,被人们称为烟台的母亲河。
母亲河里有鱼,这便引来山城三三两两七七八八的钓鱼人。各色遮阳帽蹲坐,杆起杆落,煞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在钓友的邀约下,我来到东岸。面前是河流偏北一段宽阔的水域。笔直的柏油路沿河而行,傍河一排高大的垂柳,枝叶扶苏,遮出长长的一片荫。垂柳树下是半人高的松墙,松墙内侧是修剪整齐的绿化带,呈斜坡状;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草和同样修剪整齐的低矮灌木,黄的、红的、紫的,缤纷着映人眼帘。一条碎石片片铺成的甬道紧贴绿化带,另一边由石雕围栏隔离阻挡的就是垂直的石砌河岸了,岸下河水荡漾,偶尔看得见鱼儿打花。岸边石雕围栏向北延伸,大约千米有余,一直伸到河水入口的湖边。湖,是山城的一张名片,因道教全真派掌教真人长春子而得名,就叫长春湖。浩瀚的湖面波光潋滟,有画舫游艇在游弋闲荡。长春子的道场太虚宫坐落在湖的对岸,远远望去,宏伟壮观,那是山城开发旅游的骄傲。
此处风光独好!于是我就安下了摊儿,使钓鱼翁再添一位。钓竿杆架在石栏的空隙处,任那漂儿摇摇摆摆,先游目查看水情。
河水是清的,水至清则无鱼。细看还好,河底是黑的,或许有青苔,是绿的,因为水下什么也看不到。表层水色略黄,微呈棕色,由此可以断定水下活动着的是鲫鱼。于是耐下性子等,耐不住性子是钓不成鱼的。
一只蜻蜓款款地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彩漂的顶端,我没有惊动它,要看它能待多长时间。这时风不大,水平波稳,彩漂忽然猛地左右一晃,蜻蜓飞走了,我知道,这并不是鱼儿咬钩食饵,那不过是一条盲动的鱼碰了一下水线。彩漂上下动那才是鱼儿啃食:向下,那叫拉钩;向上,那叫送漂。提起线来看了一下,果然,钩上穿的饵料丝毫没动。抛出钩去,再等。
向前望去,远远的对面也是一排垂柳,朦朦胧胧的烟色,分不清枝和叶;河边也有垂钓者,其中一个男子身边还腻着一个女子,是一对恋人吧?水面,镜子似的,微风过处,仿佛洒了一片金金闪闪的箔,那是波光的反射。
彩漂终于动了,提起来一看,不过是一两左右的小鱼,从钩上摘下来放生,等它长大再说吧!继续等。
忽然,彩漂微微下沉,也就是一目左右吧,习惯性下意识地提竿抖腕,手下顿时有了沉甸甸的感觉,紧接,那沉甸甸抖动起来:好!上鱼了,而且个头不小。水下的它加速想逃脱,鱼竿弯了下去。我挺住劲儿,随着手竿的感觉送线和提拉,另一手拿起抄网。鱼线绷得紧紧的,鱼竿弯成了弓形,水下的颤抖被迫慢慢向岸边靠拢,终于,它现身了:果然挺大,是条鲫鱼,六、七寸长,约三寸宽,没有一斤也有八、九两。常钓鱼的人,这眼力还是自信的。伸出抄网,一兜,那厮便立时失去了挣扎的锐劲。
紧接着,水面此起彼消地出现一簇簇豆粒大小的水泡泡,看来是一个小群落游过来了,接二连三,小的不要,大些的留下,斛网里便渐渐拥挤起来。
此后,彩漂又复了平静,动也不动,大概水下的群落远去了。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钓鱼这事,除了姜太公,如果一直钓不到,大概很少有能够一直把气沉到底的。但是如果斛网里有了几条,心里便有底,喘气也悠然。水下既然有鱼,慢慢再等就是了。
背后的树荫渐渐偏离,太阳开始不讲情面了,于是拿出遮阳伞帽戴上。
忽然,两只鸟儿飞了过来,白色的,长长的翅翼,近似一字形地在身子两旁伸展着,不见它上下扇动,只平稳而灵活地滑翔;两只长长的腿在身后伸展着,脖子前伸成s型。这是什么鸟儿呢?不可能是鹤,鹤比这要大得多。我目光随着它们转动,期盼它落下来让我看个分明。仿佛心有灵犀,它还真地落下来了,就在距我大约五、六十米的一个河心不知当初作甚用的水泥墩上。先是一只,后来另一只在河面转了几圈也落了下来,很亲密地站在一起。这一来看清了:洁白的羽毛,长长的秀腿,长而弯曲的脖颈,长而尖的喙,优雅地立着,闲适地东瞧西望,偶尔梳理一下羽毛。难道真的是鹤吗?……哦!不对了,鹤的体型应当比这大得多,而且鹤应当有顶。鹤顶红,这是有书为证的。可这鸟儿头顶不见圆圆的红色突起,而是平滑地向后顺着,另一只的脑袋上还有一撮向上耸起的漂亮羽毛。我在脑子里搜寻着分辨鸟儿的有限知识,忽然空中又飞来了两只,不过这两只是灰色的,形状和前两只白色的一模一样。我希望他们也落下来,但它们只在空中盘旋,叫了几声,是在和它们的.同伴打招呼吧?那声音尖细嘹亮,类似“恰恰”,也类似“嘎嘎”,“叽叽”?只觉得空灵,美妙,于是心底里跳出四个字:天籁之音。我忘记了钓鱼,两眼跟着它们转。遗憾,转了一会儿它们竟飞走了,那两只白色的依然恩恩爱爱站在水泥墩上,弯起脖子,收紧翅膀,翅根上耸,有些瘦骨伶仃,但不失优雅。
这期间只顾看鸟,跑掉了不知几多鱼,每逢眼睛的余光看到彩漂下沉或上浮,急急忙忙收回眼光再抓起竿抖腕,已是晚了半拍甚至一拍,鱼儿逃之夭夭了。
就在那白色的鸟儿大概呆腻了耸身飞起的时候,另一群鸟儿飞来了,同样白色,“吱吱”叫着,扇动着翅膀,呼啦啦在空中掠过,这是一群鸥鸟,我认识它们;因为我在海边长大,认识海鸥,这一群,和海鸥一模一样!
几只黑色水鸭子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划过水面,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一会儿这个钻入水中,一会儿那个钻入水中,十几乃至几十秒以后又从另一个地方钻了出来——是下去捉鱼吧?
垂钓的这一段水域,不见有多少水草,它们住在哪里呢?忽然想起毗邻的拱桥南边,那里是大片大片的蒲苇草,很茂密,那里有它们的家吧?也许,它们是从北边的湖里来的,想必湖里的鸟儿更多,改天深入湖山的背后一探究竟。
眼前开阔明亮有鸟儿相伴的情景难以和曾经的白洋河印象重叠,那是若干年前的事了。
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由于工业污染、农药化肥污染,再加生活污染,尽管政府花大力气治理,河水水依然浑浊,异味扑鼻。那时,别说河里没鱼,湖里的鱼也鲜有人吃;集市上遇到卖淡水鱼,先要问一下:是不是那啥湖里(那时叫水库)的。通向水库的母亲河,河床一片狼藉,有水的地方水是黑的,无水的地方草是黄的。鸟儿?麻雀都不肯落的!
良好意识的形成是艰难的,母亲河的子民心疼,有识者呼吁:保护环境,爱护母亲河!
十年前,我离开了山城到儿子那里去帮忙带孙子,孙子终于长大了,我和老伴重回山城再建自己的生活空间(当然也给儿子留出他们的空间),没承想,山城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母亲河水清了,水草绿了,可以钓鱼了,而且水鸟来了;河水通向的湖,画棹点缀,碧波旖旎,多好啊!如果什么时候到山乡去看看,那里的空气必定也更清新。
彩漂静静地不动,但此时此刻心情无比舒畅。
就在摘下最后一条鱼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一个鸟儿的名称在脑海库存里浮出:鹭鸶!“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就是它,湿地生态系统中的重要指示物种!生态恶化它远离,生态优良它安居,家乡的母亲河啊,你恢复青春了!我为鸟儿的回归鼓掌,为母亲河的焕然新貌额手而庆!
山城,她的名字叫栖霞,母亲河的名字叫白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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