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高楼散文
记得很早前,尚在校园读书之时,就爱胡思乱想。用现在的话来说,叫“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辞强说愁”。然,这样的习性,并非随着阅历的增长、本领的增强而与日俱减,相反,那一身夜露寒湿的凉浸常常在不知觉间袭上身来。
有时,在时间的间隙里,或午后,或黄昏,或梦境醒来,心里就不由地像登山顶一般,喘口气,歇一歇,眺眺来路,望望群山。俯瞰,下一代的成长,就像一个拧紧的发条,催得我们时时处处要关心、关切,要加油奋斗,为他们创设更好的成长条件,“拼爹”的社会,下一代的未来,与上一代打下的根基息息相关。“别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任何的成功都无法遮掩教育的失败”,诸如此类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作父母的,哪个敢不上心?再看父母,曾经高大的他们,在我们眼中愈发弱小起来,白发丛生,日渐衰老,那醒目的霜华,蹒跚的腿脚,佝偻的腰背,无不在提醒我们,娘和爹,正在一天天老去!越来越老了,你,可要加油啊!这一声“加油”,没有谁在我们耳边喊起,我们却分明听到了那呼呼而来的风声,分明听到了如晨钟暮鼓般擂响的声音,袅袅绕绕,就连作梦,也不敢作久了,生怕耽搁了赶路的时辰。是的,不经意间,人已经步入了必须要为那老老小小的一群人努力奔波的年月,而这样的现实的到来,仿佛只在一瞬,昨日还是青涩少年,今天已成“中流砥柱”,也不管这柱儿,是结实牢靠,还是松松垮垮,甚至是摇摇欲坠,都一律得经受生活激流的冲刷洗礼。这样的改变,简直就像是只是一个夜晚的事儿,只是一个梦的距离。
至于现实,似乎永远是喜欢和理想唱对台戏的家伙。一些美好的期冀,看似相近,实则渺远,到后来,我们的梦想,越来越少,越来越干枯,甚至于不相信梦,不敢作梦。这是一种成熟还是一种悲哀?诗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挤压和蒸发掉了,在这样一个纷拥的社会,一个大浪潮天、裹挟着人们不由自主向“钱”的时代,也不管你能走多管,你的脚步有多踉跄,身不由己地与众人一块儿奔吧。有多少人成了房奴车奴孩奴卡奴物欲的奴?在常年累月不见轻松歇气的奔波忙碌中忘记了四季的轮回,忘却了身边的风景,忘记了年少的伙伴、梦想的.斑斓?是满足了平庸?还是磨平了棱角,泯然于众人矣?不是。是肩负着责任,胸中装着心事,不得不吃力前行,生怕一放下担子,就起不了身来!多少热望与期盼,多以失望与遗憾告终,多少理想和激情,慢慢儿变得残延苟喘?改变现实,追逐美好,谁人不想,可是现实难,一道道藩篱也许够我们半生打拼,一道道沟坎,也许有的人一辈子也跨越不了。尤其在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之后,你的家,你的人生如一棵大树,根系深深地扎进了一座城市,改变,难上加难!
在奔突、纷繁、交错中,可否有驾驭之道?其实也有的。那就是眼不往外攀援,心向宁静处自省。省什么?省自我之提升,省人生之修炼,省一日有何错漏处,省一月有何未完成者,省一年成就了何等事业,省年年月月,我是谁,我做了什么贡献,我要向何处去。或读书,或旅行,或交友,找各种方式,让灵魂沉淀,让精神放松,于种种物事里,寻找内心的答案,把“我”放低些,更低些,让欲望删繁就简,让动力水涨船高。人,说到底,是孤独的,哪怕他富可敌国、位高权重、风光一时,一律得叩问生命的意义,迈向人生的归处。不如边醒边悟,于那滚滚红尘里,学会“宁静”这一门功夫,于静里生智慧,于静里袪恼烦,从静里生动力。挑一盏灯,沏一杯茶,读一卷书,与古往今来圣人贤哲作神交,或与志同道合之友人相互倾谈,岂不轻松愉悦,岂不惬意舒安。那益佳之处,活脱脱是有大功效的,为那些压抑块垒、郁闷怨愤洗个澡,作一番轻柔精到的按摩,由内而外,由此及彼,精神起来,焕发起来,更明澈、更清朗。
月上高楼。古今多少事,均付笑谈中。责任不会因我们的逃避或麻木而有丝毫的减轻,压力不会因我们的袪惧或恐慌而有半点的示弱和退后,那么,便只有从“我”字上作文章。捋捋这人间许多的因由果报,看看那人世的悲欢离合、得失荣辱,日子也便简单起来,心态也就从容起来,这样,哪怕是清寒的寂寞,孤独的艰辛,也自有一番冷妙的欢喜、咂摸的余情,继而,你也便有力气、有胆量,不惧那前路的风风雨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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