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就是座纪念碑散文
一张结婚证书,红皮红壤,旗帜飘飘,革命气息浓烈的躺在陈列柜内,静静地,诉说着曾经的血泪和坚守。
不远处,蜡像群雕,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定格着关于奉献和牺牲,关于革命和幸福的画面:低矮的地窝子就是公用的洞房,所有的新婚夫妇都被安排到一间大房子里,沿四壁摆满了联在一起的上下铺(其实是通铺),用帘子间隔开来,形成多个独立的小空间,夫妻们钻进去,完成着婚姻的职责和任务……
几个孩子挤作一团,大声的读着一张结婚申请上的语言,戏谑而诧异,满脸的不理解,他们撇撇嘴,“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对于这样的道德婚姻、革命婚姻,有些不以为然的嘲讽。代沟深深,他们的世界里,哪里会有这样的婚姻观和爱情观呢?
凉爽的军垦博物馆二楼,陈列着当年军垦战士垦荒时用过的农具,穿过的衣物及生活日用品,向人们展示着垦荒史、创业史,倾诉着军垦新城如何从一个戈壁荒滩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园林城市的过程。作为历史的见证,它们饱经风霜,风格独具,以沉默书写着,沉重而又庄严的石河子军垦历史。
门口,几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们作为义务讲解员,在炎热的天气里,分发着门票,劝说游人放下手中的水杯,打扫着卫生,维持着秩序。一个气质高贵、干练利索的阿姨,胸前挂着义工的牌子,在烈日下捡拾人们随手丢下的矿泉水瓶子,汗水从脸上流下脖子,漂亮的花裙子被打湿了一大片,让人想起美丽依旧这个词。
石河子绝对是座绿色的海洋。高大的树木,层层叠叠,郁郁葱葱;不宽的街道两边,各有宽阔十数米的林带;旱柳的树冠,似伞如盖,一排排一个个,凭空搭接,犹如一道密不透风、遮天蔽日的天上屏障,荫蔽了满路的清凉;人流车辆在绿浪中滑行,如行驶在伊犁河上的一条条航船;棋格式的城市布局,与两旁的浓郁的树带、七彩斑斓的花带相间,形成通衢一样的街道景观。
最为惊叹的是苹果街的奇观。孩子们下了车,静悄悄地,连一路上嘟嘟囔囔最爱耍脾气的那个,也都愣住了。长长的望不到头的街道上,全是苹果树;红绿相间,繁茂累累;大大小小的苹果,挤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参加着盛会,笑颜盈盈;干净的草坪上,人们三三两两的躺着,铺着防潮垫,或看书聊天,或嬉笑玩闹;树下,随风掉落的小苹果比比皆是;我们一伙子口内人,还没有等垫子铺好,就急不可待的捡拾起来,用手擦擦,随口就咬,酸酸甜甜,沁人心脾。急得妹夫直说:小心有农药。
历史,是开拓者创造的。这个今天花园一般美丽而润泽的城市,这个被联合国誉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浸透了开拓者的血汗和泪水;再次翻开这一页时,苦涩而自豪,尊重和敬仰,我的眼睛被一种感动打湿、打湿、再打湿……
生命如花,岁月如歌。抚摸着王将军当年用过的绿色飞机,油然而生敬意;坐在《军垦第一犁》面前,仰首这个天空一样博大深邃的雕塑,体会它蕴含的海洋一样宽阔饱满的底蕴。一群男人,当年在这个荒滩旷野上,在风雪烈日下,创造了人定胜天的奇迹;那种英勇无畏的拓荒气概,动天地、泣鬼神的革命精神;那种坦荡如砥、一览无余的无私奉献,那些“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牺牲和代价,那种创业、守业的可贵精神,汇聚成为石河子精神,万代传诵。
最想说的是,是石河子的女人。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女子,胸中流淌着报国的热血,在西北烈风中艰难的前行,成为边疆男人们最坚实的后盾;一群为了革命需要的女子,牺牲了青春、爱情,用柔弱的身骨,挺起了民族的脊梁,几十年如一日,把屯垦戍边的重任扛在肩上,成就了一段永不褪色的记忆。
屯田守疆,是这片土地上一首古老的长歌。王将军当然懂得这一点,当他和陶峙岳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已是远远超出了“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境界。就地转业,十万将士,开始了铸剑为犁的创业。一夜间,作战地图变成了生产图、垦荒图,大炮变成了犁铧,战马套上了犁绳,剌刀变成了镢头……新中国开国之后最大,也是最成功的一次“国共合作”,在新疆的万古荒原的大屯田中悄悄开始了。然而,这群可以让荒原变成绿洲,可以让戈壁长出稼禾的男儿,却难耐自己心田的干渴——人人都想有个家。将军说;"没有老婆安不了心,没有儿子扎不了根。"
于是,女兵们分三批被招募进疆,她们来自山东、湖南、四川,还有上海。她们的'秘密使命就是要嫁给那些为国奉献了半生的军人,就是要和这些随部队集体转业的男人们一起屯田守土。谈及那个时代的爱情,现在看来似乎是一个荒诞的笑话,在当时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拉郎配”。
进疆之后,大多数人都经历了“组织介绍,个人同意”的程序,成家过起了日子。没有洞房,只好三、四对新婚夫妇住一个地窝子,每对新人之间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蚊帐。没有婚床,有的连队甚至只好让年青夫妇去睡草垛……
这些女兵们不仅生得漂亮,而且任劳任怨,吃苦耐劳。来到了边地之后,家乡万里外,相差数十年;对于完任务似的婚姻,她们有着共同婚姻模式和道德观,默默地接受了面前的现实,相识、相知并结婚,生下了一个个新疆的孩子,用自己流血流汗生产的粮食把孩子们喂大养大之后,又在白发苍苍的晚年,迎接着她们的孙子和重孙的诞生。
最为感动的是,近半个世纪的风雨岁月中,当年进疆的五万女兵中,尽管和丈夫都是“先结婚后恋爱”,但是她们的婚姻大都是幸福美满的;除个别配偶病故、牺牲再娶(嫁)之外,几乎没有离异现象,又几乎都是相伴原配走到了今天;手挽着手,心贴着心;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一生夫唱妇随,事业有成。
石河子的中心广场,洁白的鸽群飞飞落落,啄食着人们手中的鸟食;孩子们在音乐喷泉边嬉笑玩闹,任凭水汽打湿衣服;女人们时尚而美丽,衣裙艳丽;树荫下,几位老人惬意无比的打着麻将;穿着黄裙的老人坐在一旁,看着一本书,雅致而文静。我走过去,细细攀谈起来:
“我们那代人和你们对幸福的理解不一样”,美丽、豁达而磊落的吴阿姨快言快语。“初来的时候,条件特别艰苦,哭了很多次。过了几天,组织上就给我们配发结婚对象。男兵排着一队从东门进去,女兵排着一队从西门进去,两队兵围着一个长条桌坐着,你对面是谁,你这辈子就跟着谁。有的倒是能对上眼,一看就满意了;有的伴侣怎么都对不上眼,组织就会找你谈话,说你看看他们为了你们幸福生活奋斗了这么多年,现在连个老婆都没有,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奉献一下呢……
“我的对面坐着你叔,长的又丑又老,又黑又矮。我急了,站起来就走,他拉住我,说了一句话:我要让你吃得饱饱的。我又坐下了,觉得很幸福,就这样我们过了50年”。
抖落岁月的尘埃,拂去历史的云烟,50年,50年的岁月是一幅何等壮丽的画卷,一下子把记录历史的胶片倒回……
“谁言大漠不荒凉,地窝房,没门窗;一日三餐,玉米间高粱;一阵号声天未晓,寻火种,去烧荒。最难夜夜梦家乡,想爹娘,泪汪汪,遥向天山,默默祝安康。既是此身许塞外,宜红柳,似白杨”。这首词出自何人之手,无从考证,但寥寥数笔,却将女兵们当年的生活画面猛然推到我们面前。
如今,荒原变成了绿洲,戈壁变成了花园,她们身上固有的善良和隐忍,坚贞和韧性,让这片亘古沉睡的戈壁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她们现在大多风烛残年,甚至,过早凋谢了人生之花。
不是出使西域的张骞,不是屯守轮台和勒的班超,更不是塞外和亲的公主们;石河子、奎屯、北屯,还有克拉玛依、五家渠、阿克苏、图木舒克……新疆大地上,座座的军垦城,都是她们——进疆女兵的无字牌,纪念碑!
铃声阵阵,手机报上的信息提示:民政部提供的数据,今年一季度,全国有46.5万对夫妻劳燕分飞,平均每天有5000对夫妻离婚,离婚率为14.6%。
“今天,还能相信爱情吗?”网络上疯传着这句话,一时激起更多的伤感,更多的困惑,更多的不相信婚姻的、不相信爱情的人的共鸣。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一生,可以有多少个五十年可以给另一个人,在这个人人都在追寻着幸福和爱情的时代。
也许,男女之间最动人的甜言蜜语,莫过于“我要让你吃得饱饱的”……
追求爱情,不如追求一种平实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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