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辙重碾相思伴道散文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笛柳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十里长亭,月下相送。千百年来,多愁善感的中国人总易引发款款别绪深深长情。除却斑斑冷月、依依杨柳,连交通工具与此也是有着神秘的不解之缘的。 古时,人们靠双足走遍天下,以脚掌的长度感受着古老中国大陆的宽度。一场仅仅数百里的旅途在徒步行走中被拉长了,无疑也使得相思更加绵长。
一次离家,一次出行,家人的留恋牵挂都浓浓密密地缝进衣裳纳进鞋底,藏在临行时絮絮叨叨的嘱托里。夕阳下奔走四方的浪子因为家人的“临行密密缝”,被寄托了“意恐迟迟归”的牵挂,脚步沉重。游子的歌声在苍茫的地平线上绕着夕阳沉沉坠去。 后期,人们开始使用马为代步工具。逸诗有《骊驹》篇云:“骊驹在门,什夫具存:骊驹在路,什夫整驾。”马行过处,驿站被赋予了离别的诗意与哀伤。诗人们在驿站依依不舍,诗不尽离情。“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马蹄扬起,友人相离,不知那古道驿站曾见证了多少人的离别泪眼。而送行者旨在身后落寞地数着哒哒的马蹄,独吟“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流水岸边,轻雨微风拂杨柳,依依。朦胧烟雨,泊船岸边,凄切的寒蝉伴着送行者数着无绪留恋。去去千里烟波,一河流水便载动着别绪。河水日复日、年复年冲刷着渡口I,听着那许多人在船夫催发之时所说的“此去经年”,千种风情便付于一水,悠悠不断,一直追随离人而去。岸边的踏歌之声,不舍的依依之情,在凄风凉雨中更浓了。 近代,工业革命后,汽轮在烟雾弥漫中拖着长长的'汽笛声从大洋彼岸直直开进了中国海域。同时轰隆隆的火车也开进了新修的铁轨。
朱自清曾在《背影》一文中尽诉与父亲在火车站离别的复杂情感,父亲在月台蹒跚的步履、孤独的背影在列车“哐当——”驰过后被打上思念的长结深埋于朱的内心。不敢想象,匆匆的鸣笛是如何让离人的泪水在眼眶中涨潮。袅袅的黑烟从火车尾喷出,不知弄花了多少了送行者本涕泪纵横的脸。但长长的鸣笛声又是否又可以掩盖住一些送行时的哭声与留恋?又或者是那声声鸣笛震响耳膜,把心刺刺撕裂开来。 现代交通工具大概是以飞机为主,但在享受快捷舒适的同时,无疑会使别愁减轻些。但不知道这同时是否也少了些什么,大概是思念、离别的美感。尽管大多数人认为思念必是忧伤难耐的,但离别之后的下次见面,重逢故人,必定又是一番难以言喻的喜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思美感,在距离的不断拉远之后,遥寄心意,将所有的回忆与人事反复思量最终就使得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更加深厚了,这就是跟酿酒必要经过长久的窖藏之后才芳香醇洌是一样的了。只可惜现今已不会有人在离别时看着离人远去,泪眼婆娑,喑哑地道着骊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回,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车辙重碾,相思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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