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不说话
夜阑人静的时候,突然下起细细的雨来。
敲在窗扉上的声音非常促密,但是也非常的轻柔。把手挪到玻璃上,用指尖轻轻地敲打着。脸贴在窗户上,耳朵里可以听见风带来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眼睛里,透过凹凸晶莹的水珠,可以看到夜景里斑驳而婆娑的微光,微光里的梦。
小区里没有什么灯还亮着,路灯留了几盏,我想一定是留给夜里下班回家的人。在班上还劳苦的工作的人,会不会把那路灯,当做回家的意象呢。就像我总是在晚自习上,偶然想起那条忽明忽暗的小巷,就会想着让母亲来接我回家。
树叶被风推得飒飒作响,路灯下晕出大团大团浓重的墨绿,反光之中油油的光斑。积水的地方迎着月光就会映出柔柔的月色。一两个行人,半个身子湮没在温暖的光里,或是掸掸衣肩上的雨水,加快了步子。
我说,这是安静的,并且不能再安静了。天地万物所发出的一切声音,都是不存在的,没有的`。远处一两声狗向着神秘之处的吠叫,雨水飒动,不肯停歇的声音,种种,混合于一处,被一种不能被人所了解的力量送上坦荡,旺盛而宁静的平原。不会滞留在我耳边。夜晚是辽阔而宁静的。
我本该想着,能有什么地方,该是生命中非常特殊,绝对不能忘记的地方。总该有值得铭记的,在这种夜晚想起来就会为了那没完没了的忧伤一直哭到天亮。可是,那并不存在,还是年轻,那么空空如也,万般揣测与怀想,像回忆一样的想着未来的事,无穷无尽如同海洋一样,涌上的,只是空无一人的河岸。
大雨冲刷过的地面,明天就是崭新的了。
属于每个人的命运,终将还是会在脚下波澜不惊的展开。如同坐着一条小船,顺水漂流。那种时候,要是去睡一觉就好了,用一朵莲蓬遮住脸,从上船睡到任意一个时候,不必慌张,该是悠悠的醒来,再饱含希望的悠悠张望。看看命运,将你推送到哪个美丽的河岸来了。
这种时候,顺应这样的安静,不是很好吗?不用说出不想说的,只要微微笑着,想着一些不用言说的事情。永远是安静的,仿佛时间的静止,又可随心的延伸而延长。
唯有细细落雨,能陪我静静的坐着,静静的教我何为光阴,静静的和我把那一生温暖欢欣的走完。成长着,胆怯而独自讶异,沉默而暗自喜悦。我本来,也并不期待面目艳丽,语言热烈的青春。这样的安静,会滋生出什么样的心情?
就像那雨里匆匆的行人,总该知道自己的来处和自己的去处。如果遇到了同行的人,该是一种幸运。不过,生命就像一场无法逆流的江水,最后,总都是要相遇的吧。
想说的话,今生一定要说完;想埋藏的话,就散落到岁月里,直到无迹可寻,没了声息。
所以在这夜色凉如水的时候,我也要保持着最为庄严,最为心安的沉默,坚持着,一言不发。
也许那时,窗外正下着细细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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