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那碗羹
童年是一扇树叶的门,拉一拉门边的六角风铃,轻轻推开,门后藏着斜阳微风中的那座小院,以及槐树下小木桌上的那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
小时候,妈妈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我就被送到姥姥家,和姥姥一起住。姥姥操持了大半辈子家务,很会做些吃食,蒸花卷、炸丸子、做春卷……诸如此类都不在话下,可让我念念不忘的却是那最普通不过的鸡蛋羹。
小时候的我是调皮蛋一枚,也是属于那种被追着撵着喂饭的孩子。一到饭点儿,我就满园子乱窜,让我好好吃顿饭比杀了我还难受。但,无论我多么皮,只要姥姥喊一声鸡蛋羹好了,不用任何人催促,我自己就屁颠屁颠地奔向了槐树下的小木桌。
那鸡蛋羹实在是太诱人了。蛋清和蛋白融在一起,金灿灿的,像盛了一碗落日的余晖,温暖明亮。小磨香油的气味在空气中逸散开来,勾着我的馋虫。顾不得烫,舀起一勺,吸一口,软软滑滑的'蛋羹滑下肚去,如同古代仕女手臂上的轻纱从心尖扫过。只是小小的一碗,却如同在我面前摆开了满汉全席。
每当我急不可耐地扒着那碗羹时,姥姥都会在一旁看着我大块朵颐,浑浊的双眼盛着化不开的笑意。老槐树在风中婆娑起舞,似乎也在轻轻地笑着。当我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消灭了那碗羹后,姥姥总会责备我两句,怪我吃饭跟土匪头子似的,一点儿都不文雅,可那呵责中分明带着藏也藏不住的疼爱。我便嘻笑着,向姥姥再讨一碗。老槐树下,一老一小的笑声随着斜阳微风飘出好远……
光阴荏苒,十载匆匆而过。一老一小都相继搬出了那座小院,我到市里去上中学,姥姥也搬到了市里的二姨家住,不理家务多年。
八月底的一天,大雨下个不停,我去车站搭车回家,苦等一个小时,却是一辆车也没有。一场大雨浇得我浑身湿透,也浇灭了我回家的希望。无奈之下,只好去了二姨家。回到家里,我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之后,餐桌上赫然摆着一碗鸡蛋羹。那久违的香气,不用问就知道是姥姥的手笔。
心就忽然变得很柔软,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姥姥今年已经八十有三,早已操持不了家务,可为了我,为了她的外孙女,还是毫不犹豫地洗手做羹汤。这份爱,不会因时光流逝而黯然失色。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小院,姥姥坐在斜阳微风里,槐树下的小木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
是的,我会永远珍惜那碗羹,珍惜姥姥对我的爱,珍惜那段浓浓的祖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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