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入夜,我搬起藤椅来到院中,坐在藤椅上纳凉。闭上眼睛,细细倾听着院落中的蟀叫蝉鸣,调动着感官感受着柔柔晚风拂面带来的清爽。当晚风掠过我的鼻尖,藤椅的香味钻进我的鼻里,那香味沁人心脾。睁开眼,望向天空,满目星辰,不由得追忆起星空下的童年。
小时候,每当第一声鸡鸣响起,一抹鱼肚白在天际中出现时,老屋的房前准会有一个年老的妇人和一个小小的孩童,那妇人肩头上扛着一柄锄头,手里端着一个大木桶,桶里装着昨日的衣裳外加一根棒子,而那小孩则扎着两条冲天辫,与那妇人嬉戏,快乐无比,丝毫没有岁月的沧桑。那妇人领着孩童蹒跚的走到河边,放下锄头,把衣服浸湿,拿起棒子一遍又一遍的“打”着衣服,直到太阳升起,而那小孩则在一旁捡起石子用力的丢到河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后头紧跟着一声“阿娃,别闹。” 这场游戏便在这银铃般的笑声中结束了。啊,那小孩不就是我吗,而那白发苍苍的妇人不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外婆啊!
夏日里,白天田野热浪滚滚,田野上有农民在辛苦劳作,有调皮小孩在嬉戏。不用说,嬉戏的小孩中一定有我,劳作的农民中也必定有外婆。我在一旁玩的嘻嘻哈哈,外婆则在一旁辛勤耕种一边喊 “阿娃,天热,来喝水。”可你额上挂满的汗水被风娃娃悄悄拂落,咸了下方的农田。当太阳有了醉人的红,摇摇晃晃朝山下倒去时,外婆便背起我,我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拽着外婆的`盘髻,将它解开在手指上绕了又绕,偶尔当几根银白色的发丝被我扯断,我便再胡乱系上。在外婆“你这个鬼丫头,看我回家怎么打你”的笑吟吟的“恐吓”下,沿着田间小路,悠哉悠哉的回老屋。老屋到了,不一会,饭菜的香味便氤氲了整个院子。
当一切事物忙完,外婆便搬出藤椅到院落中,抱起我放在大腿上,轻摇着蒲扇,扶着藤椅搂着我,指着星空给我讲述星空中那些神奇的故事或望着星空给我唱最动听的歌谣。每当此时,蝉鸣与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调皮的风儿吹过,调动着树叶发出动耳的沙沙声,似是给外婆伴奏,当它们一同响起时就如一支完美的乐队,同外婆一起为我奏出了世上最动人的乐章。
外婆识字,但“不多”。她总爱戴着个老花镜在纳凉时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看得把我给忘了,当她回过神来,便会急忙忙的喊一句:“阿娃,帮阿婆看看,阿婆老啦,有些字不会咯!”被外婆“遗忘”的我总会快乐的踏着月光向外婆跑来,用我仅识的几个字,教外婆那几个所谓不认识的字,“教会”后外婆总会笑吟吟地说:“阿娃就是聪明,这么难的字,阿娃都会,真棒!”然后举起我的手朝璀璨夜空比出一个胜利的姿势,并刮刮我的鼻子将我抱起同她一起阅读。可调皮的我总会把书关上,玩弄着封面凸起的部分——《儿童睡前故事》。
星空下的外婆在我的儿时的眼中是一位音乐家,也是一位故事家,因为她会给我哼唱世上最美的童谣,她也会给我演奏世上最动听的音乐,而她的嘴角永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我是她世上最独一无二的阿娃,她的嘴角是我在世界上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清晨,鸡鸣仍在奏鸣;河边,流水依然潺潺;藤椅,至今尚在酣睡。可外婆你在哪里?向天一望,星空里,一道流星划过,绘出美丽的弧线,似外婆的笑颜。哦,外婆,你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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