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滩涂
江浙一带最盛风情的应是那一片浅浅的滩涂了。它既无海的伟岸辽阔,也无溪的清丽动人,却坦然地展露自己的肌肤,被涌上的潮水深情地吞噬、吸吮。
最早接触到滩涂,是在楼梯间的画廊上。明亮雪白的粉刷墙上挂着一幅幅勾人心魄的摄影画面。我随着长廊走去,指尖贴着画面,缓缓地将自己融入里面的祥和世界。正当我走近一幅照片时,眼睛的焦点便对准了这里——金光粼粼的滩涂。画面中的滩涂,浅浅的水面上布满了水墨般的鱼竿影子,纵横交错,切开了一个个画面。起着波纹的水面带着一层灰白,灰白上掩着一层镀金似的金黄,鸥鸟一群一伙地停驻在滩头。突然想起曾经阅读过的《夜上海》,那滩涂的繁华喧闹,却正与这静谧悠然产生了视觉的强烈对比。我想,我该去阅读它——它静谧的'智慧。
它的恬美,深深触动我心。那时决定,采撷下一颗种子,将它种入心田,等待它复苏去追梦的那一刻。
等待延续到了第二年夏天,那颗小小的坚硬的种子破土而出,新绿的嫩芽儿挠动着我的心。于是,我背起了包囊,探访与阅读那一方风景。
黄昏时,我的背影出现在天地之间。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泼洒在水面,模糊了整片意象静美的画面。将鞋提在手中,脚下踩着湿漉漉的沙泥,一步一个脚印,像一个个笑靥绽放在这湿地上。滩涂上的蜗牛懒散地伏在指印上,仿若笑靥,面颊上的汗水彰显着成功的辛勤。走远了,回头望望,留下来的印迹却早已被潮水抚平,皱巴巴的纹痕刻在笑靥里,霎时给这轻快来了个当头一棒。心中不免有些哀伤:美是美,可我这一路走来的汗水的积累,可不就霎时消逝了么?
心头一阵郁闷,低着头,望着沙滩上的脚印,我竟不由得发愣。突然,脚下一阵翻涌,刚过踝的浅水一下子就涌上了腿肚,细腻的沙泥扑上我的双腿,冰凉的滩水浪潮奋勇似的前赴后继,浪潮的咆哮声在我耳边有力地回荡。在这巨大的冲力下,心中顿时沸腾起来,赶紧迈开步伐往高处跑。
气喘吁吁地奔上岸头,回头看去,一波波潮水像追逐美好的大雁群,黑压压地盖上裸露着的黄沙,翻着白沫的浪水奔腾出一阵阵欢愉的、上扬的叫悦。夕阳似乎也变得火热了些,血红的火烧云绵延到滩涂底处,与热情飞扬的滩涂缠缠绵绵。人群不知何时已聚拢了来,小小的滩头霎时间热闹起来,有健壮青年叫唤着,吆喝着他们粗犷的音喉。海浪愈发勇猛,翻滚着的滩涂犹如睡醒的白虎目光灼灼,它们齐心协力地朝岸头冲去。站在高处的我,似乎能听到那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冲喊声。
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泪花,它晶莹得如同花瓣上的露珠,却被赋予了光的力量。我懂了,我读懂了!
这蓄势勃发的力量,却不是我先前对于脚印消逝的哀伤,不自满于小小的积累汗水,而是将它汇成一股力量。滩涂虽小,可它雄心勃勃的追梦理想被无限放大。爆发前的宁静,是一点一滴的积累,它用所有积累的筹码孤注一掷于对岸头的热烈渴望。一日复一日,在固定的日子、循环的周期,坚定不移地执行它的热情向往。它的信心、勇气,正是我所没有的!
看那沸腾的滩涂,一沟一壑包容着成功的到来,一尘一沙捕获生生不息的机会——阅读滩涂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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