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散
我们不散
最近几天总会在晚上十一点以后,站在窗帘的后面,打开窗子,伏在窗边看满天星辰。今夜的星星比昨天稀疏,我发了条微博报告此时的状态。接着抬头发现前方深不见底的夜空背景下有一对红点闪烁,是飞机。但马上又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更高的穹顶传来一种神圣的声音。那是被飞机划破的气流的嘶喊,是风的呼啸,来自于我头顶的天空,来自于远方。我切切实实听到了那个声音,不知道它是否在长途跋涉中走了形,但它进入我的耳朵时是如此庄严。我记得我还在北方的时候,也就是不超过六岁时,每次看到天上有飞机就会学着其他小孩一起喊“飞机!下来!飞机!下来!”当时那就热情至今记忆犹新。我甚至还抱有小小的希望——说不定飞机真的听到了我们的呼喊,下来接我们了。但事实是它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高傲地,留下一条长长的轨迹,让喊累了的我们望尘莫及。
当时我一直不知道飞机来自哪里,是怎么飞上去的,会不会真的有嗓门很大的人喊着“飞机!下来!”的.时候被它听见,然后就把那个人接走了?
的确是这样——我梦见了。我梦见飞机终于听到我们的喊声,垂直降了下来,在离地不远的低空悬着。从它的腹部放下一个金色的鸟笼,笼子自动把我们装进去……最终迎面而来的,不是终于坐上飞机的喜悦,而是被囚禁于鸟笼中的恐惧。因为梦到此时已经结束,也许那个梦中的我永远的被关在了笼中。
回忆便是那金色的鸟笼,简约却美丽,不知不觉我们就被关在其中。
Ⅰ.少年
高一的时候,我认识了这么一位少年。
他看上去并不像“少年”这个词一样有软软的头发与纤瘦的身形,但他确实是个温文儒雅的少年。他常常捧着我绝对不会有兴趣的文学类或者心理类的书在读,然后推推黑框眼睛,在书上做批注或是在他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些什么。
初入这个学校时我是个热血的孩子,在学校认真听讲,认真生活,并且不断很严肃的告诉自己:我是在赎罪,是在弥补初中时那么不努力导致的后果。
每次收小组内的作业的时候,到最后一排总是能看到那位少年还在看书。我说:作业。他抬起头,一惊。
很多的时候他都是在我问他要作业他才开始抄,也有些时候干脆不交作业。我不禁有些义愤填膺,对他对待学习这么不认真表示生气。直到有一天我很不礼貌地偷偷翻看了他写在每周要交一次的摘抄本上的一段话。他说他也热爱文学,自己常常读书,可是他觉得老师布置的这些摘抄作业没有意义,因为要求数量太大所以很多人只是完成任务,没有用心摘抄。顿时我想到“桀骜不驯”这个词来形容他。我又何尝没有觉得老师安排的作业太不合理,只是从来没想过要提出意见。从此少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又一次收作业,他旁边的人突然冒出一句“他想和你成为基友”,他又一惊——是因为看到我了,每次看到我来收作业他都是这种反应。当时我语气很平淡的“啊”了一声,他们大概以为我不懂基友的意思。
如果我们成为基友就好了。
几个月后分班,如此文艺的少年自然是去了文科美术,而我,当然选择了理科。从此一个楼下一个楼下。
我趴在栏杆上低头看楼下,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病怏怏的样子,没有拿书。后来我才知道,我再也不能在校园里看到他了。
我并没有试图从其他同学那里打探出他的消息,也没有人知道我还想再遇到他。有一天我百度了一下他的名字,于是得知他去了城南——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学校。我曾试图联系上他,但直到现在也没有真的努力找到他的联系方式。几分钟的距离,也许被两堵墙永远的扩大了。
Ⅱ.女王
分班之后我认识了一个女王属性的妹子。姑且称她为阿请好了。
她是个很热情的同学,对坐在她周围的人每一个人都很关照。她是个很勇敢的同学,敢想敢说敢哭敢笑敢疯。
我很后悔的是面对如此热情的她,我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我很感动的是面对如此冷淡的我,她依然保持着她热情的态度。
她说我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很喜欢我说话。那时候我才刚开始强迫自己说普通话没多久,大概还是会很认真的发音的吧。现在态度却越发马虎了,因为完全用普通话,有些人反而会听不懂。
与她邻座的日子,我和死宅也说上了话。我不记得是怎么发现原来死宅是个ACG爱好者的,要知道这个学校里要找到一个ACG爱好者不是那么容易。我和死宅把周围一圈人的属性都讨论了一遍,最终定义阿请是女王。于是阿请踹了死宅一脚说:叫我女王。我们都笑起来。
阿请刚开始的时候常常会抱怨数学老师的讲课方式。阿请的抱怨声多了,被数学老师听到的次数也多了,于是两人结仇了。有一次她还因为和数学老师赌气而跑到班主任办公室哭了半天。她最常说的是“我们以前的老师从来都不会×××”。我低声淡淡的说“不要回忆过去了”。
我那时是何等的讨厌回忆过去,以至于后来忘记了很多很多事。也许忘记的恰是不需要记住的,后来一直记得的便是内心深处真正想要记住的。
没多久学期就结束了,阿请说她不会再读下去了。果然第二个学期就不见她了。
Ⅲ.死宅
第二个学期开始的时候换了座位,死宅坐在离我稍有些远的位置。但是在整个学校能认识一个ACG爱好者觉得实在不易,觉得还是和他混熟比较好。
于是经常去找他。抢他的MP5玩,把里面的二次元萌妹子图片全部翻一遍,用它来看《黑岩射手》的ova,用它看了两部电影。吐槽他扫地的时候动作真是迟缓,还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扫帚帮他扫了起来。在他正在玩MP5的时候悄悄走过去狠狠拍一下他的肩,然后笑着说“黑板君等着你条件呢,快去擦黑板啊少年”。
死宅常和基友们在休息时间谈游戏,后来有人将他们称为“四大天王”。他们谈游戏的时候恰是我最头疼的时候,不是因为他们声音有多大多烦人,而是因为我插不上话。
第三个学期,死宅和他的基友们恰好都坐在我周围。于是每天就这么闹着笑着。同时,和这么一群理科学霸在一起,我的成绩也开始有了些起色。后来我的总分加起来总是比他们高得多。他们说,如果换座位,他们肯定会到最后几排,而我,当然还是在前三排。每次他们提到这个,我就不断哀求:不要,不要说了,我想和你们在一起。结果他们还是不停戳我痛处。
终于疯够了闹够了,我不再努力交朋友也不再去找他们了。第四个学期,有人问我还和死宅说话吗。我说,没有了。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共同话题,我对ACG从来都没有他那么热衷。
最后我们直接各自被分在不同班,再没机会聚在一起。
“来签订契约成为基友吧。”一年前的我如是说。
如今我得到了金色鸟笼的钥匙,我会再回来,但不会让自己一直被囚禁其中。
所以就这样吧,我还是不喜欢回忆过去。毕竟我们要一直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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