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
依稀记得我生命的起点。
那是在一个大工厂里,印钞的刷刷声如同蚊影闪个不停。刺眼的灯光照射着每一个角落。可我刚见到这壮观的场面,便深深的被同伴的躯体埋住了。我是一张人民币。
恍恍惚惚,惚惚恍恍。记忆里,我触摸到的那第一双手,是一双戴着手套的手。那是多么大的手啊!它轻轻地捏着我,缓缓将我送进了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我的旅途开始了。
渐渐的,我认识了各式各样的手:肮脏的手;干净洁白的手;小而肥胖的手;一双在田里工作的手,在那段期间,我有数日是在公鸡的嘴里渡过的;还有一双戴满珠宝的手……然而现在,我凝望着一张纯真的脸,他的颈下是飘扬的红领巾,似鲜血,似二月的红花。
不知为什么,小主人一直没有将我拿出来,而是平平整整地将我放在书包的夹缝里。那里没有声音,没有朋友的陪伴,只有我一人。板着指头,数着日子,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不知过了多少天,一阵细微的卡卡声传来,书包的拉链被缓缓地拉开了。刺眼的光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亮堂了整个书包。首先听到的是风的问候,那样轻柔;再是鸟儿的歌声,婉转的、悦耳的;还有我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啊,天空,我回来了!
然后,一只乌黑的哆哆嗦嗦的满是热汗的手,倏地钻了进来。又尖又长的指甲狠狠地掐住了我的一角,弄得我面颊生疼。我被粗爆地提了起来,继而被揉成了一团,塞进了拥挤的口袋。多么黑暗!
我又被埋没进了无声的世界。
我试探地大叫:“有人吗?”没人回答。过了一会,似乎从黑暗的深处传来一句回答:“有人吗?”我高兴地跳了起来,像是找到了最要好的伙伴:“有人,有人,你是谁?”远处又传来了声音,这次显得略微激动。“有人,有人,你是谁?”我连忙道:“我是人民币!你是谁?”它应道:“我是人民币,你是谁?”我刚想说:“原来你也是……”就在这时,我感觉一只冷冰冰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心突地一跳,只听一个机械的声音慢吞吞地说道:“唉,兄台,别大呼小叫的,咱们都在小偷的的手里呢。”我心中一惊,忙问:“这位大哥,你可知我的主人在哪里?”我抬起头,定睛一望,只见在昏暗的口袋里,隐隐约约有一团团紫色的轮廓,这家伙定是其中的一个。我再眯缝起眼睛,仔细一瞧:啊,那是一支钢笔。钢笔笑着说:“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主人哪怕是孙悟空、玉帝老儿,此时也没法找到你。”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唉,这下完了。”钢笔看我一脸沮丧的表情,拍拍我的头:“人民币小弟,我看你这样子也老大不小了,干嘛还搞得这么幼稚。来来来,兄台来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钢笔给我介绍了几个朋友,简直是无奇不有:文具、玩具、小零件儿,还有与我一个门派的钞票。一问才知道,它们与我都是共患同难之人。
夜深了,闪烁的霓红灯光从口袋的隙缝间透进来,映得我脸色发青。我仰着头,漠然地望着被袋口封死的天空。突然感到一阵孤独。那孤独在空气里酝酿着,钻进了我的骨头,冷得我浑身发抖。就这样 熬过了在袋中的第一个夜晚。
我一夜一夜地落寞着。绝望像渐渐上涨的潮水,一点点吞没我的心房。
有一天,一阵细微的声音从我心中传来:“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你是独一无二的人民币。”我一怔 ,心想,对啊,我怎么能放弃呢。我冥思苦想,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浸得身上的“桂林山水”都湿透了。终于,蓦地里灵光一闪。一个个逃跑计划如同雨后的春笋从我思想的土壤里破土而出。
我将计划与众人一说,它们有的犹豫,有的激动,有的面不改色。这气氛一半欢乐一半深沉,像冷暖二个色调在空气中交织。此时,只听钢笔轻了轻嗓子,说道:“人生值得我们一博,窄路相缝,勇者胜!”此言一出,满座惊叹!霎时间,暖色调盖过了冷色调,充斥在了整个口袋中。
于是,大大小小的文具、玩具、钞票、硬币都拉扯着口袋上方的松紧带。
我咬着牙,使劲撑开密封的口袋,直瘪得满脑通红,汗如泉涌,全身上下已然湿透。不知过了多久,松紧带“卡”的一声,断了!眩目的白光瞬间涌了进来。继而传来的是几声惊叹,我迫不急待地跃了出去,伴着轻脆的哗啦哗啦声,同伴们也跃了出来。
这天下午。王大明被叫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老师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为什么要偷东西?”于此同时,一个教室里欢声雷动。数十个同学捧着他们丢失的东西,心潮澎湃。而我,重新 在主人温暖的手心里,被平整的叠好,放回书包的夹缝中。
这一次,我没有感到孤独,反而有一种脱口而出的冲动:“家,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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