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作文1200字
那年冬天,天气出奇地冷。一大早,冷冷的气流像是凝结着冰碎,一切都泛着些冷色。
我委屈着心思,恍惚地揉揉眼,硬着头皮起了身,只因俺爹昨天叫俺要到二子哥家送上几桶油,说是年头他们借了咱家一些钱,拼凑着买上了房,日子过得也便安适了不少,虽说大都已经还清,但这礼还是要送的。
弃掉所有的不愿意,我终究还是应了,草草地扒了些饭,便在俺爹的催促下上了路。当然交通工具仍是俺爹曾经跑乡过镇时用的那辆旧得不能再旧的电动车,听俺爹讲,这东西用久了,便不想换了。生活嘛,处处都要省着点。望着俺爹那带着几分淳朴的脸庞,我笑着说:“也好,也好。在咱这农村还要啥呀,能用也就够了。”
二子哥家在离这儿约三公里的新村。一路上车子行得虽然很慢,但是总觉得身上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有些冷。鼻涕也在不知不觉中淌了下来,吸溜着,吸溜着,却老止不住,鼻头红通通的,想必是感冒了。
身边的风景幻化般地变更,像是正在穿梭的时光影。太阳不知过了多久,露出些日头。微微的阳光照亮了气流,心中也多了些暖意。不时在心中默默酝酿着见到二子哥要说的话,其中有“二子哥,好久不见,变潇洒了呀”或是“天冷,要多注意加衣呀”。我知道,二子哥现在大学毕业,在北京的一家外企上班,听村上人说,一年能拿到五十万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咱和爹就算赚上一辈子还不一定够呢,不时心中好生羡慕。因为,北京,那个遥远的城市,也是我最渴求的地方,可是到现在也没能去看上一眼。想着也就开始叹上了气,真是……唉……
出了仁和镇的圩庄,终于见到新村的头,恍惚间,又多了种漠然的感觉,可端详许久,还是进了。行了有几十米,离很远就看到了那片土地上挺立而起的小洋楼,心念着这真是比旁边的那些瓦房、茅草屋气派。
好不容易刹住了车,慢步推在一边,想必是有些匆忙,在有些生冻的水泥上,险些儿滑倒。
我耷拉着脑袋,如一个陌生人一般,显得有些拘谨。瞅着洋楼前的二子,之前想的话转瞬间就忘了。他对于我的'到来没有多说上一句,只是冷不丁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玩着手中的纸牌,权作消遣。一辆“上海大众”静静地停靠在完工不久的小楼房前,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发亮。空气中凝结出一股尴尬的气息,而我应父亲之托不得不打破这僵持。
“二子哥,快过年了,俺爹叫俺给你们送上几桶油。”我脸上故意漾出一丝丝微笑,可心中是满满的不快。
“哦,放那儿吧。”许久他终是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表情,更少了我心中所想的那份温和。
我呆立在那儿,原本想答谢的话也忽地哽在嗓子眼,从他那涣散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种不屑与鄙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觉得甚是难受,仿佛他已经不再把你当作弟弟,或在他的世界里,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没有一丁点温情。我暗暗地咒骂道:这就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城里人,一个忘了本的城里人。
“好的,那俺这油就放这儿了,先走了。”我哈着气儿说道。他像是没反应似的,或许是应了我,声音很小我听得不太真切。我瞟了瞟二子没有丝毫送我的意思,便扭了扭头,吃力地推动着父亲那辆破旧且笨重的电动车,准备离开,冰凉的手这时也显得更加麻木。
刚行一两米,颖子姐便从门里悠悠地走了出来,模糊地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是王四家刚送的热乎喷香的肉包。
“哎呀,早就听到你们在屋前说话,还不知道是谁呢,小勇啊,进来吃个午饭再走吧。”她带着笑容说。只见她又向二子使了使眼色,二子随后也便不情愿地附和着:“是啊,吃完饭再走吧。自家人,还能唠会儿嗑。”
“不,不了……俺娘还在家等着俺呢,俺家有新做的馒头。”我冲他们勉强一笑,便匆匆启动车子,快快离去。
远远地看到二子的脸青成一片,和颖子姐像是在争执着些什么。我知道俺这个穷娃子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丢了他的面子。更晓得,这人哪,变得让我有些认不出了。身边幻变的景致中,隐约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凉……
平凹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名场利场都是戏场演得出泼天富贵,冷药热药都是妙药医不尽世态炎凉。”我始终以为当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段,总该学会认清一些人,认透一些东西。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太多人都是在不懈地向上攀爬,想要活得高贵,以此证明自己有资格给他人以不屑与鄙夷。很多时候,我站在这些人群中看到的不再是纯粹的真心,而是感情淡却的悲凉。
所以我想说的是,一个人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都要懂得自己身上所担负的责任,即使曾经被现实打磨得毫无棱角,即使曾经被人看扁了一次又一次,即使曾经摔得遍体鳞伤,即使曾经拼命到最后也不过狼狈如初,也要给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死心的机会,获得认可的机会,去搏回曾经失去的尊严。
其实在人生的道路上,舍弃一些东西,你总会有一些不同以往的感悟与成长。所以努力去做一个外在简单内心丰富的人,把阅历中的种种权作为滋养,透过现实看到本质的东西,很多时候,这比什么都重要。
七堇年说:“年岁里,我们失却的是一种心情。”我想不如说是明白了一些东西,就这样冷暖自知。
时间究竟消磨了多少梦想,生活到底堙没了多少主张。我们一个个都是在一根钢索上孤独地走着,大多时候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颠沛流离。这也让我们体会得到那些陪自己做梦的人有多么难能可贵。
之所以在那个时候写上这样一篇小说《村》,其一是感慨人心的变却,一时难以把握它的节奏。其二是愿狠狠摔下的自己可以华丽地转身,淡淡地对他们说,如今的我也可以达到你们的高度,并不比你们差。
最后的最后,送上我改编自龙应台《目送》中的一段话:“站在岁月的风口,我渐渐地,渐渐地意识到所谓认识熟知一场,只不过隔着今生今世的距离,不断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他们消失在小路的转弯处,并且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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