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时间:2018-04-06 09:38:25 小学生作文 我要投稿

十年

     黑漆漆的除夕夜,窗外有隐隐约约的爆竹声,鼻尖擦过若有若无的火药味,瞳孔中倒映出清晰跳跃的妖娆烟花。虽然在灯光温黄空气柔和的车内,我明白我有一段对寒风不真实的记忆。在那个记忆断层中,马路上流行的还是摩托车,汽车尚为奢侈品;在那个彩色的时间涡流中我还小到可以在一辆红黑条纹的摩托车上,被父母夹在中间,在夜晚的凉风中,穿过被零星路灯罩着的街道,划开冻结的空气,欢呼,叫嚷,疯狂。我相信这是属于自己的画面,但我不相信这是属于西装笔挺的父亲或是属于裙摆飘飘的母亲的曾经的时光。
     没有必要开口向谁核实,人生并不是记账簿。我只知道,现在的这一家,年轻人沉浸在青春疯狂无畏的狂想梦幻中,每一个器官都追求着刺激,身后的背景正如游走三界的康斯坦丁手中的火焰那样,但她本人也如康斯坦丁那样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中,走不出自己建造的黑巷;年长的被上帝所造的牢笼囚禁,被自己创立的教条规范束缚,但他们纵使枷锁在身,难脱桎梏,仍坚定地迈向既定的目标,他们的双目中没有疯狂迷惘,有的是冷静与快乐。
     阳光打破了人们料定的烟花夜后的雾霾,灿烂到不可置信的地步,让人不禁猜想着若天堂也有这样的光亮,路西法也不至背弃誓言另辟一方黑暗之地任由其被献血浸染。在这片温暖的光亮中,一位有着大波卷长发及腰的女子被孩子围绕,他们脱去了棉袄,只穿着毛衣,鼻尖上沁着汗珠,欢笑,奔跑。这是我的小学,班主任的笑容镌刻在我心口,年幼的孩子会相信天使的存在,她就像我的加百利,守护天使。
     人的一生会有许多意外的奇点,两个永远不应该相遇的事物相聚,融合,在白光中碰撞爆炸,留下残缺不全的零星碎片。高中与她的意外相遇,冲洗尽我对她过去所有的记忆,她不再微笑的脸庞是我不再熟悉的画面。在我温暖的记忆一角就这样站入了一个陌生人,十字架的交汇口注满苦难,凡人却难得救赎。我不明白是她在变化,还是我已长大。
     我低下疲倦的头,将该隐的血刃交到了命运的手中,相信它是个无情的屠夫,否认我自己的失败。回头,却看见阿特洛波斯讽刺的笑容。
     时间拧干了白色毛巾中晶莹的水滴,风化了串连珍珠的红线。初中,我送走了我的知心朋友。她乘坐的飞机穿越了南海,抵达了亚欧陆地的最南端——新加坡。人们常说新加坡与工业园区相似,但相同的场景时间却难以压缩入一个空间,我,在这里,看不到她的身影。离别不会磨平友情,离别只会冲淡我们曾近的争吵,磨平各自的棱角。一条条短信,一封封邮件建立起另一段架空的友谊。远离故土的她说看无聊的春晚会看到流泪,我则守在电视机前半发呆半看着春晚想着心事。分离多年,她回过一次家,我与她聚过一晚,两人在猫空桌前,无话不谈,哭哭笑笑,早忘记身边人惊异的目光。我从加拿大回来的堂哥称呼家人“你们”,称呼加拿大朋友却是“我们”。她同样称家人国内朋友“你们”,但她称新加坡的朋友却是“他们”,似乎已无归属。我俩看待世界的目光都变了许多,她在国外的不合群冲淡了我对将来留学的'期待,我在这里心灵的孤单打破了她对“假如当时留下”的念想。我和她就这样看着仅有几颗摇摇欲坠星星的天幕,想着主此时是否在冷眼俯瞰人间。
     我乐意逃离现实,所以我着迷于旅行。我明白我无论在心中还是在行动上都不算是个信徒,我不信宗教,不信命运,不信现实。在弗洛伊德的“三我”中,我幼稚的行为仍是在“自我”到“本我”之间徘徊。但是我仍然手捧一本圣经,摸过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的石柱,看过弗罗伦萨百花大教堂的繁华,坐过圣十字教堂的石阶,额头印浸过巴黎圣母院的圣水,在夕阳中听过乘牛车神父的布道。我不相信救赎,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我想知道是谁翻手翻牌命格,覆手复立乾坤,我从有清晰记忆的小学到如今约莫的十年,是谁灼伤了我的翅膀,是谁让我过上悲欢离合的日子;我想知道我那本夹着百年梧桐落叶的日记,在后十年中又将飘往何方。
     停留在清净无人的街道,望着远方零星灯火闪烁的十字路口,不知道人生的下一航班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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