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灯节唯美散文

散灯节唯美散文

　　散灯节在我们这里又叫元宵节。我们这里历来就异常地重视这个传统佳节，故有"宁愿作坏一年阳春，不可散坏一次灯"的民间俗语。

　　我们这里是处地湘南丘陵的一座小镇，散灯节过得有自己的特色。散灯节的晚饭办得丰盛，堪与年夜饭媲美:各色佳肴美馔、绿蔬碧菜，大大小小有十几碗。当然，与有些地方不同，元宵不是主餐，是宵夜用的。虽然那时物资贫乏，人们挂不起大红灯笼，放不起七彩焰火，但一俟夜幕降临，家家都把电灯亮起，脚屋、猪牛栏就是没装电灯，也要在土砖墙上插上点着长条形的枞膏油柴，哪怕是平时特别节俭的人家。因为我们这里有"中秋的明月，元宵的亮灯"之说法。如果你家散灯节夜晚的灯愈亮，就预兆着今年你一家运气好，行洪运，走到暗处变明处，日子过得敞敞亮亮、和和美美的。虽然散灯节那晚我们这里的灯火没有江南古镇周庄那么迷人，那么神奇梦幻，那么壮观，可是当你从远处山顶观望时，这名不见经传的湘南小镇给你的印象也称得上“火树银花不夜天”。

　　我记得，在那个年代很少有做工精致的各色小彩灯卖。就是有，大人们也不会花钱给我们买。于是，我们便就地取材做灯。我们把萝卜切做三截，在每截上插一根长条形的枞膏柴，大约有七八寸长。再用一根细铁丝弯成弧状，两端穿过扎萝卜，再将它们各弯一个钩，然后用一根尺多长的竹竿或小木棍穿过弧形铁丝绑好，再挑起来。这样，一盏散灯节用的灯就做好了。为了做灯，我们早几天就准备了。大家在自家的枞树柴对里翻寻枞膏油柴，主动到地里承担扯萝卜煮潲的任务。那是方便选做灯的萝卜。吃完晚饭，夜幕早已拉下来了。我们这些小伙伴点燃并提着自己做的灯，结伴到院子自屋前院后院以及野外游走、呼喊，去照亮耗子嫁满女的路。这一夜，素来形容猥琐、首施两端、人人喊打的老鼠，终于被人们奉若神明了。其实，这一夜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那些喜欢昼伏夜出的鼠辈安敢倾巢而出、成群结队或去嫁女去，或去迎亲呢?因此，从小到大谁也不曾见过所谓耗子嫁女的盛况。但是，散灯节这晚耗子嫁满女却成了这个湘南小镇流传已久的习俗。至于它始于何年何月、何缘故而流传，人们因无法考证，已是不得而知了。我们一路游走，一路喊着"耗子，耗子嫁满女"的号子，不知不觉便到了子夜时分。虽然是初春，我们也出不少汗。一阵夜吹来，我们不禁打起了寒颤。于是，我们各自回到家中，母亲已将香甜的元宵煮好。盛一碗热气腾腾的元霄吃下去，一股暖通达全身，热乎乎、暖洋洋的，顿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们这里也曾有过散灯之夜游灯、舞狮子、耍龙的习俗。

　　七十年代末散灯之夜。一队人擎着各色各形的纸糊的灯牌、灯笼在前边走，跟着就是一个武士打扮的人手持绣球，逗引着一头"狮子"，再后面就是敲锣打鼓和一两个挑着箩筐的。他们一行朝田心街走来。原来，他们是被街上人邀来的隔壁大队游灯舞、狮子的。（在我们这里有这么一说，散灯之夜，游灯、舞狮子或耍龙能驱灾避邪，来年能让家家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因此，游灯、耍龙、舞狮队在我们这里颇受欢迎，"邀狮子接龙"的特别踊跃）他们一行游遍大街小巷后，就在区中学礼堂的舞台上，随着铿锵有力的锣鼓声响起，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狮子”舞起来了。"狮子"的身手异常敏捷，闪、腾、挪、展等招式达到了炉火纯的境地。特别是当那精彩的扣人弦心的"狮子"直立摘绣球的一幕把舞狮表演推向高潮的时候，台下雷鸣的掌声雷动，喝彩声此起彼，一浪高过一浪......

　　八十年代初散灯耍龙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耍龙队首先得举着灯笼、擎着龙到每个接龙户家里游遍所有房间为其驱灾祛邪。

　　之后，耍龙队便在街道宽敞处耍龙。在色彩缤纷、耀眼的焰火中，急促、猛烈而极富节奏的锣鼓声里，一条彩龙狂舞着，不停地翻滚着身子......看着，看着，我的眼前依稀有一条真龙在电闪雷鸣中呼风唤雨，在翻江倒海。

　　而今时代变了，当年的小伙伴大多成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由于青年小伙几乎都成农民工，散灯之夜游灯、舞狮子、耍龙后继乏人，这种习俗就悄然消失了。但是，散灯节耗子嫁满女的习俗在小镇依然存在。每到这一天，我们总忘不了给孙辈们买有科技含量的小彩灯笼。它们有植物型和动物型的，一律是电池发光的，不怕风吹雨打，也无伤人之虞。孩子们提着小彩灯四处游走，也似我们当年一样喊着号子，尽情地享受这一习俗带来的幸福与欢悦。

　　看到孩子们成群结队地提着灯笼在游走，在呼喊，我真想老夫聊发儿时狂，提一盏荷花灯笼加入其中，与他们一道游走、呼喊，一起去照亮耗子嫁满女的路，去追寻那儿时的时光与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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