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的伤感散文
昨夜被噩梦惊醒,而后便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莫名其妙地想家了。
是的,少有地,我想家了。
自从上大学离开那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家,一直到工作,再一直到拥有自己的家庭,我始终漂泊在外,“回家”从曾经的生活的日常变成了后来的生活的点缀。离家后,从大学寒暑假定时回一下家,到工作后抽时间回一下家,到成家后挤时间回一下家,我感觉离家越来越远了,有时回到那个熟悉的家,我甚至有一种“做客”的错觉——一种纠结的、可怕的、让人惭愧的错觉。然而即使是如此,我很少想家;我算得上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可以轻而易举对某个情景形成独特的内心感受,我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在脑海里勾勒出某段文字描写的.画面,照理说,我这种人应该是难以抗拒对家的思念之情的,但是我却很少想家。每当想家的念头闪过脑海,我的思想都急忙回避,我反复地告诉自己,世事太过纷繁,生活太过复杂,我的心很疲惫,我应接不暇。其实我知道我的内心里,的确是想家的,只是我不愿也不敢去放纵自己的思绪,不愿也不敢去面对想家的伤感和惆怅,我害怕陷入已经远去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毕竟我还要面对未来生活的种种挑战,更可怕的是,我确实对未知的生活没有任何把握。而就在昨夜,我又放纵了一把,尽情地想了一回家。
我想起了上中学时妈妈早起做的葱花鸡蛋面,那是我大多数时候的早餐。我还记得以前吃得烦了,就一根根数着往嘴里放,耳边满是妈妈催促的声音,而我则是慢条斯理地等待着时间过去,等到实在来不及了就啪地一扔筷子拎着书包往外跑,这时候,妈妈总是会用同一句话送我:“哎!这孩子!怎么不吃完啊!慢点!车多……”
我想起了年轻时的爸爸,想起了他做事风风火火的身影,想起了他的大嗓门,想起了和他一起看过的球赛,我也想起了他的谆谆教诲,想起了我和他顶过的嘴。
我想起了离家上大学的那个夜晚,天下着大雨,爸爸带我离开那个摆着我用了多年的桌椅,摆着我睡了多年的床的家,送我走上了独立求学的路。当我拖着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妈妈送我到门口,只说了句:“出门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我们都哽咽了,我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你进屋吧!”就匆匆转身下了楼。我当时不断得安慰自己,“人长大了都是要出门的!没有谁能逃过!”,“不过半年就回来了!”。可是,我却从没想到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能在家里找到以前的感觉,我虽然还是不断地回家,可是心却被迫地越走越远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年轻的父母已经变成了老爸老妈,头发已经白了,皱纹也多了,身体也差了,我跟他们的联系却越来越少,我深深地感到他们几乎失去了我。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在这么多年的漂泊中,我经常在思考:我究竟为什么要选择漂泊?我离开养育我的父母这么远究竟值不值得?到处游走不定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了多挣几个钱?在外纵使挣得多也都是辛苦钱,也不见得就能大富大贵,在家里少挣点却也不影响生活。
为了见世面?想见世面大可出去旅行,却也不必定居他乡。诗和远方虽然诱人,代价却是奔波和离愁。梅尧臣说“勇者处处是家乡。”可叶一剑也说“有故乡的人回到故乡,没故乡的人走向远方。”
为什么远离家乡?为什么远离父母?依旧是这个问题。当撇开生活的惯性、撇开自己小家庭的因素等等杂乱的干扰后,渐渐地,我心中似乎有那么点明了了:也许我甘于漂泊,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存在,为了寻找自己,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我不想局限在一地,即使我对此地如此地眷恋,我不想让自己觉得我离开此地就难以存活、难以生根发芽。我想证明自己的是独立的,证明自己不是什么或是谁的附属,只有独立地存在才是真正的存在,只有独立才能给我存在感。我不甘心于跟这个世界两不相欠,我要不断地拼搏,不断地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虽然这种影响实在微不足道,但在和世界的互动中,我能感受到自己身在其中,我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像游泳一样,只有在水中不断得扑腾,才能更明确地感知自己在水里。
想到这里,我有些释然了,也许这就是我理解的人生意义,也许这就是我漂泊人生最原始的动力,也许这就是我远离家和父母真正想要追寻的东西。
思绪飘飞的时光纵然是在独处的黑夜也是极快地流逝,理智把我从情感的纠结中拉了回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望了望窗外,天边也已泛起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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